我和顾淮分手后,他身边的女人就没断过,个个眉眼神情都有我的影子。
当初分手,是我在他公司濒临破产时,拿走了他抵押在我这儿的最后一份股权,转头就出了国。
后来,顾淮身边却出现了一个女孩,清纯活泼,跟我没有半分相似。
他第一次向所有人公开承认了她的身份,消息传到国外,我立刻订了机票回国。
顾淮堵住我,冷嘲热讽:林晚,现在知道回来了?晚了。
他不知道,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他。
顾淮,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你?不。我是来嫁给你爸的。
婚礼的另一个主角,是他称呼为爸爸的男人顾家的家主顾老爷子。
飞机刚落地,南城黏腻的空气便钻入鼻腔,一如五年前。
这股熟悉又令人窒息的气息,瞬间将林晚拉回那个狼狈不堪的过去。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眼神冰冷而坚定。
五年前,她带着一身伤痕和满腔不甘远走他乡,如今归来,已是凤凰涅槃。
手机嗡地震动,屏幕亮起。
是前男友顾淮发来的微信。
一张精美刺眼的电子请柬,他和新女友十指紧扣,笑得甜蜜。
配图上的女孩,清纯活泼,是他最爱的那一款。
照片下方,是赤裸裸的挑衅:林晚,我下周订婚,欢迎你来见证。
林晚看着手机屏幕的倒影,漫不经心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红,确认依旧完美无瑕。
她嘴角微扬,带着嘲讽的笑意,指尖轻点。
恭喜发送。
她知道,这简短的回复,足以让顾淮感到错愕,甚至愤怒。
但她早已不在乎他的情绪。
关掉屏幕,她抬眼看向窗外流动的街景。
顾淮,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你?
不。
我这次回来,是来嫁给你爸的。
这个念头在她心头盘旋,如同冬日里的一把烈火,烧尽了所有旧日的温情。
“师傅,去顾家老宅。”她对出租车司机说。
她的目的地,是南城最古老、最显赫的家族府邸之一,也是她五年噩梦的起点与终结。
朱红色的大门在望,门口的石狮子庄严肃穆,仿佛守护着这座百年世家的秘密。
管家张伯早已在等候,见到她,眼眶瞬间红了。“晚晚小姐,您……您终于回来了。”张伯的声音带着哽咽,那是对往昔的追忆,也是对她归来的期盼。
林晚对他点头,喉咙有些干涩。
“张伯,老爷子在等我吗?”她知道,顾老爷子是唯一一个,在当年那场风波中,仍然对她抱有复杂情感的人。
他连忙接过她的行李箱,声音哽咽,“老爷子在等您,快,快请进。”
张伯引着她穿过雕花大门,踏上青石板路。
她跟着他,走过熟悉的庭院。
院子里的那棵百年香樟树,比她走的时候更加枝繁叶茂了,像一把巨大的伞,遮蔽了老宅深处的秘密。
香樟树下,似乎还残留着她年少时与顾淮嬉戏的影子,但那一切,都已随风消散。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混合着老宅独有的檀木香,压抑而沉重,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顾老爷子正靠在沙发上看报纸,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他瘦了很多,曾经挺直的背脊已经有些佝偻,仿佛被岁月和病痛压弯了脊梁。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有些浑浊,但在看到林晚的瞬间,还是闪过了一丝久违的光亮。
“晚晚……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病中的虚弱,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伯伯。”
林晚走过去,在他身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她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触手冰凉,皮肤松弛,布满了深色的老年斑,微微颤抖着。她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微弱力量,那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这些年,在外面……辛苦你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一丝怜惜。那愧疚,是为当年他亲手布下的局;那怜惜,是为她独自承受的骂名。
“不辛苦。”
林晚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在外漂泊的五年,磨砺了她的心志,也让她学会了如何隐藏真实的情绪。
他浑浊的眼睛凝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些当年的痕迹。半晌,他又叹了口气。
“那孽子……还在怪你吗?”
林晚端起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杯中清茶漾开一圈极轻的涟漪,随即恢复平静,如同她早已死去的心。
“他应该已经不在乎了。”
“他要订婚了,请柬都发给我了。”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悲伤,只有一种超脱的冷漠。
客厅里的老式座钟发出滴答的声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顾老爷子握着她的手,力道忽然加重了些。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以为他睡着了。
然后,他再次开口,一字一句,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晚晚。”
“晚晚你愿意……嫁给我这个老头子吗?”
这句话,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却没能在她心上激起半点涟漪。
类似的请求,五年前有过,三年前也有过。
那时的她,还天真地守着一份可笑的尊严,守着对那个“孽子”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两次都拒绝了。
可五年,足以让一个女人脱胎换骨。
她不再是那个会为爱冲昏头脑的林晚,她现在只为自己而活。
林晚看着他衰老而恳切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最后一丝希冀的光——那光芒里,有愧疚,有补偿,更有她如今最需要的庇护。
嫁给他,成为顾家的女主人,她才能真正摆脱阴影,站稳脚跟。
这不是妥协,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最好走的路。
心头那根紧绷了五年的弦,在这一刻,悄然松开。
她缓缓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我愿意。”
顾老爷子的眼眶瞬间湿润了,紧绷的身体像是终于松懈下来。
“晚晚,我知道,委屈你了。”
“但我时日无多,只想在走之前,给你一个名分,一份保障。”
林晚反手握紧他冰凉的手,想给他一点温度。
“顾伯伯,您别这么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顾董事长。
“顾淮那孩子,被我宠坏了。”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也是我对不起他。”
林晚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当年的事。当年顾淮公司濒临破产,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卷走了他最后一份救命的股权,让他输得一败涂地。
他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滚”,骂她“拜金女”,骂她“让他恶心”。
顾淮他不知道,拿走那份股权,是顾老爷子亲自授意的。
顾老爷子说,顾淮前半生太顺了,需要一次真正的挫折,才能浴火重生,才能真正扛起顾家。而她,必须是那个亲手将他推下悬崖,背负所有骂名的人。
她逼不得已做了。
她成了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顾老爷子曾答应她,等顾淮东山再起,就把一切真相告诉他。
可五年过去了。
顾淮确实东山再起了,比以前更耀眼。
而顾老爷子,却食言了。
他只是在电话里一遍遍地对她说:“晚晚,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
林晚早就明白了。
这不是在等时机,而是在赌。
赌顾淮对她的恨,能不能熬过漫长的岁月,最终化为更深的爱。
可惜,他不懂,有些恨,是刻进骨血里的烙印,熬不过岁月,只会让爱意腐烂成灰。
他赌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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