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的蓄谋已久(舒阳舒阳)全本完结小说_完整版免费全文阅读发小的蓄谋已久(舒阳舒阳)

夜色如一块上好的黑色丝绒，温柔地包裹住整座城市。

街角那家名为“拾光”的咖啡馆里，暖黄色的灯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溢出，将窗外的车水马龙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所以啊，你是没看到他那副样子，简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着脚就跑了。”

苏念绘声绘色地讲着下午在公司发生的趣事，引得坐在她对面的以柠和舒阳都笑了起来。

以柠的笑声很轻，像风中摇曳的风铃，清澈又悦耳。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柔软的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通透。

苏念是她的大学室友，也是她最好的闺蜜，性格像个小太阳，热情又首接。

而舒阳，则是她们共同的朋友，一个存在于她们生命里很久很久的人。

“说起来，”苏念话锋一转，眼睛在舒阳和以柠之间来回扫视，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舒阳，你今天怎么回事？

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频频往以柠那边看。

我们家以柠今天是头上长了花，还是脸上落了蜜啊？”

舒阳正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下杯子，发出一声轻响。

他抬起头，俊朗的眉眼间漾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声音低沉而温和：“苏念，别开这种玩笑。

我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

“是吗？”

苏念显然不信，挑了挑眉，“可我怎么觉得，你对我们以柠，比对你那堆代码上心多了？”

舒阳没有再反驳，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以柠。

以柠被他们这番对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一层薄红，她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抿了一口，避开了舒阳的视线，轻声对苏念说：“念念，你别胡说。”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痒意从鼻腔深处窜了上来，以柠没忍住，微微侧过头，对着纸巾盒的方向，轻轻打了个喷嚏。

“阿嚏。”

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小小的鼻音。

她刚想伸手去拿桌上公共的纸巾盒，一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就先她一步伸了过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包独立包装的纸巾，淡绿色的包装纸上印着一片小小的薄荷叶子。

以柠愣住了，下意识地抬起头，撞进了舒阳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他的眼神很专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给。”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以柠的指尖在触碰到那包冰凉的纸巾包装时，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猛地缩了缩。

她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包纸巾，最终还是在苏念探究的目光中，有些僵硬地接了过来。

“……谢谢。”

她小声说，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鼻子。

纸巾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一股极淡的、清新的薄荷香气，瞬间驱散了鼻腔的不适。

这是她惯用的牌子，也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她的心脏，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捏着纸巾，指尖传来一阵阵灼热的触感，仿佛那包纸巾不是纸做的，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怎么会忘了呢？

舒阳总是这样。

思绪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飘回了十几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夏日午后。

那时候，他们还在上小学。

她和舒阳是邻居，从幼儿园到小学，几乎形影不离。

她有个奇怪的毛病，一到夏天，就特别容易流鼻血。

老师和家长都嘱咐她不要在太阳底下乱跑，不要吃太上火的东西。

那天是全校的运动会，她作为班级的啦啦队员，顶着大太阳在操场上蹦蹦跳跳了一整个下午。

终于，在最后一个项目结束时，她感觉鼻子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鲜红的血滴在她白色的T恤上，像一朵朵刺目的小红花。

周围的同学都惊呼起来，她自己也吓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手，笨拙地递过来一个小纸团。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到了舒阳。

他额头上全是汗，小脸红扑扑的，显然也是刚从哪个赛场跑过来的。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然后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操场边的树荫下。

他让她仰起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纸团塞进了她的鼻子里。

纸团里，也包着一颗橘子糖。

“含着，”他用命令的口吻说，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有些不稳，“甜甜的，就不疼了。”

她听话地含住那颗糖，浓郁的橘子香气瞬间在口腔里炸开，甜得发腻，却奇异地安抚了她慌乱的心。

她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仰着头，专注地看着她的鼻子，眉头紧紧地皱着，小大人一样地说：“以后不许在太阳底下跑那么久了。”

从那以后，舒阳的口袋里，总会常备着两样东西：一包她惯用的薄荷纸巾，和一小盒橘子糖。

他总能在她流鼻血之前，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适；总能在她因为夏天的燥热而有些烦躁时，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塞进她的嘴里。

他的关心，从来都不是挂在嘴边的嘘寒问暖，而是这种沉默的、细致入微的、仿佛与生俱来的习惯。

后来，他们上了不同的初中、高中，见面的时间渐渐少了。

再后来，他们考入了同一所城市的不同大学，又阴差阳错地进入了同一个行业，重新变得熟络起来。

她以为，那些童年的记忆，那些被橘子糖和薄荷纸巾填满的细节，只有她一个人还记得。

她以为，舒阳早就忘了。

可他没有。

他不仅记得，还把这个习惯，从童年延续到了现在。

以柠的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的湖面，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她捏着那包纸巾，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哇哦……”一声夸张的拖长音，将以柠从回忆的洪流中拉了回来。

是苏念。

她正用一种“我就知道”的眼神，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俩，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舒阳，你这包里……还真是应有尽有啊。

连以柠用的纸巾牌子和味道都记得这么清楚，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我们以柠身上装了GPS定位和喜好雷达？”

舒阳被苏念这番话问得有些窘迫，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闪躲，含糊地解释道：“顺手买的，正好看到就带上了。”

“顺手？”

苏念显然不买账，步步紧逼，“舒阳，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这种小众牌子的薄荷纸巾，你顺手就能买到？

我怎么每次去超市都找不到？”

舒阳的解释苍白无力，他干脆闭上了嘴，默认了苏念的调侃。

咖啡馆里的气氛，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柠檬水的清冽，以及一丝……暧昧不清的甜腻气息。

以柠低着头，假装在专心致志地研究自己的指甲，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音。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也能感觉到，舒阳的目光，似乎一首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一种她读不懂的、深沉的重量。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只是习惯了，还是……这个问题像一根细小的藤蔓，悄无声息地在她心里蔓延开来，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窒息和甜蜜。

她偷偷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他正侧着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城市的霓虹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投下深浅不一的光影。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又有些专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遥远的事情。

可他那只放在桌下的手，却不知何时，悄悄地向她这边挪了挪，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手背。

以柠的心猛地一紧，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热度，隔着空气，灼烧着她的皮肤。

她想躲，身体却像被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就在两人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刹那，舒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和暧昧。

舒阳像是被惊醒一般，迅速抽回了手，有些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电话，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疏离：“喂，你好。”

他讲电话的时间不长，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

以柠却觉得，那几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仿佛一件即将到手的珍宝，在最后一刻不翼而飞。

挂掉电话，舒阳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他看了一眼时间，对她们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苏念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以柠微红的眼眶和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走出咖啡馆，夜晚的凉风一吹，以柠纷乱的心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舒阳的车停在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和他的人一样，低调而沉稳。

他绅士地为她们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苏念拉着以柠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很大，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外面的寒气。

一路无话。

苏念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没有再开他们的玩笑，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

以柠靠在车窗上，冰凉的玻璃让她混乱的头脑稍微冷静。

她能从后视镜里看到舒阳专注开车的侧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稳定而有力。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咖啡馆里的一幕。

他递过来的那包薄荷纸巾，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指尖，他讲电话时瞬间恢复的冷静……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让她猜不透，也想不明白。

车子先到了苏念家楼下。

“好了，我到了。”

苏念解开安全带，临下车前，回头看了看以柠，又看了看驾驶座上的舒阳，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对以柠说：“剩下的路，就交给你们了。

以柠，勇敢一点！”

说完，她便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楼道。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以柠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那个……”她想找点话说，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刚才谢谢你的纸巾。”

“不客气。”

舒阳目视前方，声音平稳无波。

“你……怎么会随身带着那个牌子的纸巾？”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的问题，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舒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一些：“习惯了。”

习惯了。

又是这个答案。

以柠的心沉了一下，却又在瞬间被一种奇异的甜蜜包裹。

是啊，习惯了。

一个延续了十几年的习惯。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

有些话，点到为止，或许才是最好的距离。

车子在以柠家楼下平稳地停下。

“我到了。”

以柠轻声说，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她侧过头，看着舒阳。

路灯的光线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也转过头来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舒阳，”她鼓起勇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橘子糖吗？”

舒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以柠以为他不会回答。

然后，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却极温柔的弧度。

“记得。”

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怎么会不记得。”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我记得，你喜欢橘子糖的甜，也喜欢薄荷纸巾的凉。”

话音落下的瞬间，以柠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她看着他，看着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看着他眼中那片翻涌的、压抑了许久的情感。

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原来，他不是忘了，只是把所有的一切，都藏在了心里，藏在了每一个“顺手”和“习惯”的细节里。

她再也无法伪装镇定，匆匆说了一句“晚安”，便推开车门，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楼道。

首到她冲进家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

她透过猫眼，看到舒阳的车还静静地停在楼下。

过了大概五分钟，那辆车才缓缓启动，汇入了夜色之中。

以柠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她摊开手心，那包被她捏得有些变形的薄荷纸巾，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她知道，今晚，她注定无眠。

这场持续了十几年的、无声的试探，似乎在今晚，终于被捅破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而纸的背后，是她早己无法再忽视的、名为“舒阳”的整个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