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把照片攥紧了。
程屹站在门口，手杖抵着地面，嘴角还挂着笑。
江临川没动，但整个人像绷紧的弦。
地毯上的红酒还在扩散，湿了一角照片，也沾上了她的鞋尖。
她没低头看。
“你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开口，“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死？”
程屹轻笑一声。
“小姑娘，别激动。
我活着，对你们才有用。”
“他不是跳下去的。”
她说。
“你说什么？”
“他是被人推下去的。”
她盯着程屹，“那天三十七楼没有监控，是因为你提前关了。
你逼他签股权转让书，他不肯，你就把他扔了下去。”
程屹脸上的笑淡了些。
江临川这时站起身，动作很慢。
他从西装内袋拿出手机，屏幕亮起。
“刚才那杯酒，”他说，“我己经让陈岩送去化验。”
程屹眼神一沉。
“你换厨师，改菜单，连牛排熟度都特意做错。”
江临川声音不高，“你在等一个机会，让我喝下那杯酒。
可你不知道——”他停顿一秒。
“我不碰别人准备的东西。”
程屹握紧手杖。
“有意思。”
他冷笑，“你们两个，一个记者，一个商人，凭什么跟我斗？”
“凭你知道的事。”
沈知意说。
“哦？”
“你知道我爸死前，手里那份文件是假的。”
她往前一步，“真正的股权回购协议，在他办公室保险柜里。
你烧了原件，却漏了一张复印件。
那张纸现在在我手上。”
程屹没说话。
江临川看着她。
她没回头，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
她说，“可你每个月十五号打钱给程雪，账户在科赫那里。
科赫不会白帮你，他留了备份。
只要我开口，那些记录就会出现在国际税务署的邮箱里。”
程屹忽然笑了。
“所以呢？
你要拿这个威胁我？”
“不。”
她说，“我要你当面承认，是我父亲把你告上董事会，而你为了自保，杀了他。”
“然后呢？”
“然后，”转转头看向江临川，“他会把江氏掌握的乾晟资金流向公之于众。
两家对冲，市场崩盘，你二十年经营的一切，一夜归零。”
江临川点了下头。
程屹脸色变了。
他慢慢抬起手，摘下手套。
左手小指上的尾戒露出来，银色的圈，刻着“沈青山赠”。
“这枚戒指，”他说，“是你父亲给我的。”
没人说话。
“他信我。”
程屹声音低了些，“可董事会不信。
他们说我挪用资金，要查账。
你父亲站出来替我说话，结果被反咬一口。
那天他来找我，不是为了揭发，是想帮我。”
沈知意呼吸一顿。
“但他带了录音笔。”
程屹继续说，“他说只要我交出证据，证明清白，他就作证。
可我知道，一旦录音公开，我活不过三天。”
“所以你杀了他。”
“我没有！”
程屹猛地抬头，“我让他走，他不肯。
他说要报警，我拦不住。
他往后退，撞开玻璃……他自己掉下去的！”
沈知意手指发抖。
“你不信？”
程屹看着她，“去查医院记录。
那天他来之前，刚做完心脏支架手术。
情绪激动会致命。
是他自己选择了最坏的结果。”
江临川开口：“那你为什么销毁证据？”
“因为我贪。”
程屹低头，“我确实转走了八亿。
我不想坐牢，也不想死。
所以我伪造文件，嫁祸他人。
你父亲的死，成了最好的掩护。”
包厢里安静下来。
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明亮。
沈知意慢慢松开手。
照片的一角己经被汗水浸软。
“你女儿程雪，”她说，“知道这些吗？”
“不知道。”
程屹摇头，“我把她送走，就是为了让她干净地活着。”
“那你今晚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为了看看你。”
他说，“也看看他。”
他看向江临川。
“你父亲死的那天，我也在机场。
我看到你下飞机，手里拿着继承权文件。
可那份文件，早就被我让人换了。
你七年拼命夺回的东西，本就是你的。”
江临川没动。
“你恨我。”
程屹说，“可你也该问问自己，如果没有那场变故，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江临川缓缓摘下眼镜。
“你说得对。”
他声音很轻，“如果没有那天，我可能还在纽约读书，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顿了顿。
“但我现在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讨论如果。”
他戴上眼镜，重新看向程屹。
“你毁了两个人的人生。”
他说，“一个是沈青山，一个是江青山。
你欠他们的，不止一句解释。”
程屹沉默片刻。
“我可以提供部分账户信息。”
他说，“但只能给你一个人。”
“为什么？”
“因为我不信她。”
他看向沈知意，“她眼里只有恨。
而你——我不需要你信任。”
江临川打断，“我只想要结果。”
“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程屹说，“别牵连程雪。”
沈知意冷笑。
“你现在倒想起自己是父亲了？”
“她是无辜的。”
“我爸也是无辜的。”
程屹闭了下眼。
“明晚十点。”
他对江临川说，“我会把U盘放在老地方。
你一个人来拿。”
“哪个老地方？”
“交易所后巷的红色电话亭。”
江临川记下了。
程屹转身要走，走到门口时停下。
“沈小姐，”他说，“如果你真有那份复印件，别轻易拿出来。
它毁毁掉很多人，包括你自己。”
门关上。
脚步声远去。
沈知意站在原地，没动。
江临川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过那张湿了边的照片。
“你还相信他的话吗？”
他问。
“我不知道。”
她说。
“你父亲穿的是灰色西装。”
江临川看着照片，“那天天气阴，但领口有汗渍。
他来之前很紧张。”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爸死那天，也穿了灰色西装。”
她看向他。
他没看她，只是把照片放进公文包。
“明天晚上，”他说，“我去见他。”
“不行。”
“这是唯一能拿到证据的机会。”
“他会在那里动手。”
她说，“那个电话亭，是死角。
没有监控，没有路人。
你一进去，就出不来。”
江临川看着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
“不行。”
“他怕我。”
她说，“因为他知道，我手里那份复印件，不只是股权协议。”
“还有什么？”
“还有你父亲签字的另一份文件。”
她首视他，“二十年前，江青山和沈青山联合签署了一份备忘录。
内容是：一旦程屹有异常举动，立即启动内部调查程序。”
江临川瞳孔微缩。
“这份文件，”她低声说，“被标记为‘最高机密’，存档编号是J-S-2003。”
“你怎么会有？”
“科赫给的。”
她说，“他说，你父亲一首想找到它。
可惜，他没等到那一天。”
江临川沉默了很久。
“你早知道了。”
“我知道很多事。”
她说，“但我一首没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想查到底。”
他盯着她。
“现在呢？”
“现在我相信了。”
她说，“因为你刚才没碰那杯酒。
你怕死，但你更怕失控。”
他没否认。
“明天晚上，”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这不是商量。”
她拿起包，“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我和你一起，至少还能互相照应。”
江临川看着她，很久。
最后，他点头。
“但你要听我的。”
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冲动。”
她没回答。
他走向门口，拉开门。
夜风吹进来，带着城市的气味。
她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谁都没说话。
走出酒店大门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司机下车，打开后座门。
江临川回头看她。
“回家。”
他说，“明天再碰头。”
她站着没动。
“沈知意。”
她抬眼。
“别耍花样。”
她终于开口：“你也不许。”
他上车。
车门关上。
轿车驶离。
她站在原地，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科赫。”
她说，“我要你确认一件事。”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
“J-S-2003号文件，”她问，“是否包含对江青山的免责条款？”
风把她的碎发吹起。
她听着电话，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原来如此。”
她挂断电话，抬头看向酒店顶楼。
灯光熄了一半。
她转身走进夜色里。
右手伸进西装内袋，指尖触到翡翠纽扣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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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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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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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来之前，刚做完心脏支架手术。
情绪激动会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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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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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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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程屹摇头，“我把她送走，就是为了让她干净地活着。”
“那你今晚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为了看看你。”
他说，“也看看他。”
他看向江临川。
“你父亲死的那天，我也在机场。
我看到你下飞机，手里拿着继承权文件。
可那份文件，早就被我让人换了。
你七年拼命夺回的东西，本就是你的。”
江临川没动。
“你恨我。”
程屹说，“可你也该问问自己，如果没有那场变故，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江临川缓缓摘下眼镜。
“你说得对。”
他声音很轻，“如果没有那天，我可能还在纽约读书，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顿了顿。
“但我现在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讨论如果。”
他戴上眼镜，重新看向程屹。
“你毁了两个人的人生。”
他说，“一个是沈青山，一个是江青山。
你欠他们的，不止一句解释。”
程屹沉默片刻。
“我可以提供部分账户信息。”
他说，“但只能给你一个人。”
“为什么？”
“因为我不信她。”
他看向沈知意，“她眼里只有恨。
而你——我不需要你信任。”
江临川打断，“我只想要结果。”
“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程屹说，“别牵连程雪。”
沈知意冷笑。
“你现在倒想起自己是父亲了？”
“她是无辜的。”
“我爸也是无辜的。”
程屹闭了下眼。
“明晚十点。”
他对江临川说，“我会把U盘放在老地方。
你一个人来拿。”
“哪个老地方？”
“交易所后巷的红色电话亭。”
江临川记下了。
程屹转身要走，走到门口时停下。
“沈小姐，”他说，“如果你真有那份复印件，别轻易拿出来。
它毁毁掉很多人，包括你自己。”
门关上。
脚步声远去。
沈知意站在原地，没动。
江临川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过那张湿了边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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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
“我不知道。”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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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川看着照片，“那天天气阴，但领口有汗渍。
他来之前很紧张。”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爸死那天，也穿了灰色西装。”
她看向他。
他没看她，只是把照片放进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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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这是唯一能拿到证据的机会。”
“他会在那里动手。”
她说，“那个电话亭，是死角。
没有监控，没有路人。
你一进去，就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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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
“不行。”
“他怕我。”
她说，“因为他知道，我手里那份复印件，不只是股权协议。”
“还有什么？”
“还有你父亲签字的另一份文件。”
她首视他，“二十年前，江青山和沈青山联合签署了一份备忘录。
内容是：一旦程屹有异常举动，立即启动内部调查程序。”
江临川瞳孔微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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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有？”
“科赫给的。”
她说，“他说，你父亲一首想找到它。
可惜，他没等到那一天。”
江临川沉默了很久。
“你早知道了。”
“我知道很多事。”
她说，“但我一首没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想查到底。”
他盯着她。
“现在呢？”
“现在我相信了。”
她说，“因为你刚才没碰那杯酒。
你怕死，但你更怕失控。”
他没否认。
“明天晚上，”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这不是商量。”
她拿起包，“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我和你一起，至少还能互相照应。”
江临川看着她，很久。
最后，他点头。
“但你要听我的。”
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冲动。”
她没回答。
他走向门口，拉开门。
夜风吹进来，带着城市的气味。
她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谁都没说话。
走出酒店大门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司机下车，打开后座门。
江临川回头看她。
“回家。”
他说，“明天再碰头。”
她站着没动。
“沈知意。”
她抬眼。
“别耍花样。”
她终于开口：“你也不许。”
他上车。
车门关上。
轿车驶离。
她站在原地，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科赫。”
她说，“我要你确认一件事。”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
“J-S-2003号文件，”她问，“是否包含对江青山的免责条款？”
风把她的碎发吹起。
她听着电话，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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