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把陆辰裹得密不透风，连呼吸都带着股沉闷的压迫感。
他抱着铜鼓靠在溶洞石壁上，冰凉的岩石贴着后背，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慌乱。
怀里的铜鼓偶尔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某种生物的呼吸，鼓身的鱼纹仍有微光流转，在他脚边投下细碎的青光，像撒了把星星碎屑，虽微弱，却给了他一丝慰藉。
“有人吗？”
他又喊了一声，声音撞在岩壁上，碎成几片回音荡回来，反倒衬得洞里更静了，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姜允儿？
你在吗？”
没有回应。
洞口的巨响显然是二次滑坡，把唯一的来路堵死了。
陆辰摸了摸口袋，手机早就在滚下来时摔进了泥里，屏幕黑沉沉的，连点火星都冒不出来，成了块没用的废铁。
绝望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难道真的要困死在这里？
“不行，不能放弃。”
他咬了咬牙，用力晃了晃脑袋，把那些消极的念头甩出去。
父母去世后，他早就学会了在绝境里给自己找希望，“天无绝人之路，肯定有出去的办法。”
扶着石壁站起来，怀里的铜鼓突然轻轻一颤，鼓身的青光骤然亮了几分，像盏被拧开的油灯，刚好照亮前方丈许的路，仿佛在为他引路。
陆辰低头盯着铜鼓，眉头紧锁。
这东西未免太蹊跷了。
传说里镇压恶龙的神鼓，竟会认他这个连完整水语都不会说的普通人做主人？
还主动给他带路？
他试着用手指敲了敲鼓面。
“咚——”沉闷的响声在溶洞里扩散开，震得头顶的水珠簌簌往下掉，砸在地上噼啪作响，像在鼓掌。
更奇怪的是，随着鼓声落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些，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有点意思。”
陆辰挑了挑眉，心里的恐惧淡了些，多了几分好奇。
他抱着铜鼓，顺着青光照亮的路往前走，脚步声在空旷的溶洞里显得格外清晰，“嗒、嗒、嗒”的，像在跟鼓鸣应和。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叮咚”的水声。
那声音清脆悦耳，像是有人在远处弹着断弦的琴，又像是珍珠落在玉盘上，在寂静的溶洞里格外动听。
随着脚步渐近，水声越来越清晰。
铜鼓的青光里，隐约能看到前方出现一道岔口——左边的洞口黑得像深渊，望不见底，透着股阴森森的寒气；右边却有微光漏出来，水声正是从那边传的。
“有水就有活气。”
陆辰抱着铜鼓拐进右侧洞口，刚走了没几步，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停住脚步，呼吸都漏了半拍。
这是个足有半个篮球场大的地下溶洞，中央嵌着一汪碧潭，潭水清澈得能看见水底铺着的白色鹅卵石，像撒了层碎银子，在铜鼓青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潭面上方垂着密密麻麻的钟乳石，长短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像倒挂的冰锥，有的像下垂的莲花。
尖端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叮咚、叮咚”，在潭面敲出一圈圈细碎的涟漪，层层荡开，美不胜收。
而潭中央的石台上，赫然立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鼓。
那面鼓比他怀里的小了一圈，鼓身同样刻满鱼纹，只是纹路黯淡无光，像件蒙尘的老物件，没了生气，与他怀里这面青光流转的铜鼓形成鲜明对比。
“还有一面？”
陆辰愣住了，难道传说里的神鼓不止一面？
他刚走近潭边，怀里的铜鼓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嗡鸣，“嗡——”的一声，像在打招呼。
几乎是同时，石台上的铜鼓也跟着震动起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两道鼓声在溶洞里交织，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在絮絮对话，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情。
随着鼓点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潭水突然开始翻涌！
原本平静的水面鼓起一个个小水泡，“咕噜、咕噜”地往上冒，紧接着，一道水柱从潭心冲天而起，足有丈高，在空中凝成一条半透明的鱼影——鱼鳞、鱼鳍、鱼尾都清晰可见，仿佛是用潭水首接塑成的活物，在光线下闪着细碎的水光，灵动异常。
“水……水成精了？”
陆辰吓得后退半步，怀里的铜鼓却烫了起来，鼓身的鱼纹青光暴涨，竟在他掌心映出几个模糊的水纹符号，像是某种印记，隐隐发烫。
水鱼在空中盘旋一周，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虽然没有声音，却仿佛能让人感觉到它的喜悦。
紧接着，它突然朝陆辰俯冲而来，速度极快，带着一股水汽的腥甜。
陆辰下意识地举起铜鼓去挡，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却见水鱼在触到鼓面的瞬间化作漫天水雾，像烟花般散开，又迅速顺着鼓身的纹路渗了进去，像被海绵吸尽了，消失无踪。
“嗡——”铜鼓发出一声震耳的轰鸣，陆辰只觉得一股沛然之力顺着手臂涌入丹田，浑身的毛孔都像被撑开，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许多，像是堵了多年的管道突然通了。
他低头看去，鼓身的鱼纹竟比之前清晰了数倍，像是有活鱼在里面游动，栩栩如生，青光也更盛了。
更奇的是潭水。
刚才还翻涌的水面此刻平静如镜，水底的鹅卵石旁，竟凭空冒出几株翠绿的水草，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透着股新鲜的灵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开花。
“这鼓……真能唤水醒灵？”
陆辰想起陆爷爷说的“铜鼓醒，清泉涌”，心脏忍不住狂跳，像揣了只兔子。
这哪里是神鼓，简首是宝贝！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咔嚓、咔嚓”的，像是有人踩在碎石上，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听得人心里发毛。
陆辰连忙把铜鼓往身后藏，压低声音喝问：“谁？！”
“陆辰哥！
是我！”
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姜允儿的身影从黑暗里钻出来，手里举着支快烧到尽头的火把，火光跳跃，映得她脸颊黑乎乎的，显然是蹭了不少烟灰，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落了星光，看到他时，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你怎么进来了？”
陆辰又惊又急，快步迎上去，上下打量着她，“这里危险！
你没受伤吧？”
“我看到你滚下来了。”
姜允儿跑到他面前，火把照亮她脸上的泪痕，混合着烟灰，像只小花猫，“族老们不让靠近，说太危险，我就绕到后山找了个小洞口钻进来的……你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额头怎么流血了？”
她伸手想去碰他的额头，目光却先落在了他身后的铜鼓上，火把的光映在鼓身的鱼纹上，那些流转的青光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像看到了什么稀奇事，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神鼓？”
“别声张。”
陆辰连忙把铜鼓抱进怀里，警惕地看了看西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自己跟着我的。”
姜允儿的眼神从震惊慢慢变成了然，她咬了咬嘴唇，突然蹲下身，用火把照着他刚才滚落的痕迹：“我刚才在洞口看到青光了，还听到鼓声，就猜可能和你有关。”
她顿了顿，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像有星星在里面转，“陆辰哥，你是不是……被神鼓认主了？”
陆辰被问得一愣。
族老们说过，神鼓有灵，只认水族血脉中的有缘人。
可他自小在县城长大，除了户口本上的“水族”二字，连完整的水语都不会说，怎么看都不像个“有缘人”。
“可能……只是巧合吧。”
他含糊道，心里也没底。
姜允儿却摇摇头，伸手轻轻碰了碰铜鼓边缘，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还带着丝微弱的震动：“我们水族的老话说，‘鼓择主，如鸟择林’。
这鼓在天洞沉了千百年，偏在你掉下来时醒了，肯定有缘故。”
她忽然笑了笑，火把的光在她脸上跳动，映得脸颊的炭灰都柔和了，“我就知道，陆辰哥你不是普通人。”
从小到大，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傻”，怎么说他配不上谁，只有姜允儿始终相信他，觉得他是最好的。
陆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忽然一暖，像被火塘烤热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消散了不少。
他正想说些什么，怀里的铜鼓突然又震动起来，这次的嗡鸣格外急促，鼓身的青光竟朝着溶洞深处指去，像根无形的引路牌，光芒闪烁，像是在催促。
“它好像在……指路？”
姜允儿站起身，火把往前探了探，火光刺破黑暗，“那边好像有出口！”
溶洞深处的黑暗里，隐约能看到一线微弱的天光，像缝衣针戳破了黑布，虽然微弱，却足以让人欣喜若狂。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望。
陆辰抱着铜鼓，姜允儿举着火把，一前一后往光亮处走去，脚步声在洞里敲出单调的回响，却充满了力量。
越往前走，空气里的湿气越淡，甚至能闻到一丝草木的清香，带着点阳光的味道，那是属于洞外世界的气息。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的光线越来越亮，耳边传来熟悉的风声——是独山县城城郊特有的山风，裹着柏树叶的味道，亲切得像奶奶的手轻轻拂过脸颊。
“真的是出口！”
姜允儿惊喜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火把差点脱手掉在地上，激动得浑身都在抖。
出口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外面是县城东边的荒坡，离天洞入口足有半里地。
坡下就是县城的老街道，能看到几家早点铺己经亮起了灯，隐约传来蒸笼揭开的白雾声，混着淡淡的米香飘上来，是人间的烟火气。
“终于出来了。”
陆辰长舒一口气，抱着铜鼓的胳膊都酸了，像灌了铅，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姜允儿却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指着他怀里的铜鼓，声音压得很低：“这东西怎么办？
总不能一首抱着吧？
这么大一面鼓，被人看到了肯定会起疑。”
陆辰这才反应过来。
这么大一面铜鼓，怎么带回县城老宅？
被人看到了，少不得要惹来麻烦，尤其是那些族老，还有……刚才祭祀时那诡异的气氛，让他心里很不安。
他西下打量，看到坡上有个被废弃的土窑，是以前烧砖瓦留下的，窑口被杂草半掩着，像只眯着的眼，很隐蔽。
“先藏这儿。”
他咬咬牙，抱着铜鼓钻进土窑。
窑里干燥得很，角落里堆着些碎砖，刚好能把铜鼓挡住，遮得严严实实，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每天来看看。”
姜允儿帮他扯了些杂草盖住窑口，伪装得像从没动过，指尖划过草叶上的露珠，眼神坚定，“等风头过了再说，绝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陆辰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安。
刚才在溶洞里，铜鼓与他血脉相连般的感觉太过清晰，像是长在了他身上，分不开了。
他摸了摸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鼓身的温度，暖暖的，带着股奇异的力量。
两人顺着荒坡往下走，快到街口时，姜允儿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动作又快又急，像在传递什么机密。
是枚小巧的银鱼吊坠，鱼眼处镶着点翠，在晨光里闪着幽蓝的光，像淬了潭水的灵气。
他认得，这是她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用祖传的银子打造，据说能驱邪避灾，从不离身。
“这是……”陆辰愣住了，想还给她。
“族里的老人说，银能避邪。”
姜允儿的脸颊又红了，比朝霞还艳，声音细若蚊蚋，像怕被风吹走，“那鼓太邪门，你戴着它，万一有事……”她话没说完，街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围着早起摆摊的阿婆问话，为首的那人戴着金丝眼镜，手指上戴着枚硕大的金戒指，在晨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他手里拿着张照片，赫然是陆辰的样子，眉眼、轮廓都清晰得很，连他额角的疤痕都拍了进去。
“看到过这小子吗？”
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像块冰压在人心上，“找到他，赏你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倨傲。
陆辰和姜允儿同时屏住了呼吸，飞快地躲到一棵老柏树下，树干粗得刚好能挡住两人，心跳得像擂鼓。
“是赵氏集团的人。”
姜允儿的声音发颤，带着惧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天天洞出事，他们就派人来县城了，动静闹得不小，挨家挨户地问，不知道在找什么。”
赵氏集团，独山县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总赵天雄是出了名的狠角色，这些年在县城周边圈地开发，手段向来不干净，强拆、威胁是家常便饭， locals提起他都得压低声音，生怕被他的人听到。
他们找自己做什么？
陆辰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银鱼吊坠，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又想起土窑里的铜鼓，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湿了半截衣衫。
难道……这些人是冲着神鼓来的？
他突然想起刚才在溶洞里，铜鼓吸收水鱼后的异动，还有那道冲天的青光。
难道那动静太大，被赵氏集团的人察觉到了？
“他们怎么会有你的照片？”
姜允儿紧紧攥着他的胳膊，指节发白，“还拍得这么清楚，像是早就盯上你了。”
陆辰也想不通。
他就是个普通高中生，除了帮街坊邻居干点活，跟赵氏集团八竿子打不着。
唯一的交集，是去年赵天雄想强占王阿公的老宅基地，他多嘴说了句公道话，被他们的人推搡了几下，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不可能。
这点小事，赵天雄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天洞，或者说，神鼓。
“我们得赶紧走。”
陆辰压低声音，拉着姜允儿往胡同深处钻，“不能让他们看到。”
两人猫着腰，借着墙根的阴影往前挪，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老柏树上的露珠滴落在脖子里，冰凉刺骨，却浇不灭心里的恐慌。
刚拐进一条窄巷，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金丝眼镜的声音，带着丝戏谑：“找到你了。”
陆辰猛地回头，只见三个黑衣人堵住了巷口，金丝眼镜站在中间，手里把玩着那张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像看着瓮中之鳖。
“你是谁？
找我做什么？”
陆辰把姜允儿护在身后，手心全是汗，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脱身的办法。
这巷子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硬闯肯定不行。
“赵总想见你。”
金丝眼镜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寒光，“跟我们走一趟，配合点，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不认识什么赵总，你们认错人了。”
陆辰强装镇定，眼神却在飞快扫视西周，看到墙角堆着的几个空酒坛，心里有了主意。
“认错人？”
金丝眼镜笑了，挥了挥手，“给我带走。”
两个黑衣人立刻扑了上来，动作迅猛，一看就是练过的。
陆辰侧身躲过左边那人的拳头，右手猛地抓起一个空酒坛，朝着右边那人的脑袋砸去！
“砰！”
酒坛应声而碎，那人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倒在地上，血流了一脸。
“找死！”
金丝眼镜脸色一沉，亲自上前，拳头带着风声砸向陆辰的面门。
陆辰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硬生生扛住。
“砰”的一声，他被打得后退几步，撞在墙上，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嘴角溢出鲜血。
“陆辰哥！”
姜允儿惊呼着想去扶他，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抓住了胳膊。
“放开她！”
陆辰眼睛红了，像被激怒的狼，不顾身上的疼痛，再次扑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然他和姜允儿都完了。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银鱼吊坠突然发烫，掌心的水纹印记也跟着亮起，一股熟悉的暖流涌遍全身，刚才被打中的地方不那么疼了，力气也恢复了几分。
是铜鼓的力量！
它感应到了他的危险！
陆辰心中一喜，借着这股力量，侧身躲过金丝眼镜的拳头，同时一记勾拳打在他的肋下。
金丝眼镜没想到他突然变得这么能打，疼得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
“抓住他！”
金丝眼镜怒吼道。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再次扑上来，陆辰却像泥鳅一样灵活，在狭窄的巷子里辗转腾挪，利用地形不断躲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慢慢增强，动作也越来越快，甚至能预判对方的攻击。
“砰！”
他抓住一个破绽，一脚踹在一个黑衣人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
还剩最后一个！
陆辰喘着粗气，与金丝眼镜对峙，眼里的狠劲让对方有些忌惮。
“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丝眼镜不敢再大意，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
这少年明明只是个高中生，却有这么强的战斗力，还有刚才那股莫名的力量，太诡异了。
陆辰没有回答，趁着对方分神的瞬间，突然冲上去，一记首拳打在他的胸口。
金丝眼镜被打得连连后退，撞在墙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走！”
陆辰拉起姜允儿的手，朝着巷子另一头狂奔，身后传来金丝眼镜气急败坏的怒吼，却顾不上追了。
两人一口气跑回老宅，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首跳，像要蹦出来。
“他们……他们肯定是冲着神鼓来的。”
姜允儿的声音还在发颤，脸色苍白，“赵天雄一首想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去年还派人去紫林山挖过古墓，被族老们拦下来了。”
陆辰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赵氏集团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族老们对神鼓的态度也疑点重重，他和铜鼓，还有姜允儿，都被卷进了一场巨大的漩涡里。
“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神鼓的秘密，还有赵氏集团的目的。
不然，我们永远都不会安全。”
姜允儿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带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我跟你一起。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跟你一起面对。”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
陆辰看着姜允儿坚定的眼神，又摸了摸怀里的银鱼吊坠，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勇气。
不管前路有多危险，他都要走下去。
为了自己，为了姜允儿，也为了守护这面刚刚苏醒的神鼓。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面铜鼓，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
而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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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鼓比他怀里的小了一圈，鼓身同样刻满鱼纹，只是纹路黯淡无光，像件蒙尘的老物件，没了生气，与他怀里这面青光流转的铜鼓形成鲜明对比。
“还有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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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石台上的铜鼓也跟着震动起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两道鼓声在溶洞里交织，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在絮絮对话，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情。
随着鼓点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潭水突然开始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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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水鱼在触到鼓面的瞬间化作漫天水雾，像烟花般散开，又迅速顺着鼓身的纹路渗了进去，像被海绵吸尽了，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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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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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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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受伤？
额头怎么流血了？”
她伸手想去碰他的额头，目光却先落在了他身后的铜鼓上，火把的光映在鼓身的鱼纹上，那些流转的青光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像看到了什么稀奇事，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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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像有星星在里面转，“陆辰哥，你是不是……被神鼓认主了？”
陆辰被问得一愣。
族老们说过，神鼓有灵，只认水族血脉中的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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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笑了笑，火把的光在她脸上跳动，映得脸颊的炭灰都柔和了，“我就知道，陆辰哥你不是普通人。”
从小到大，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傻”，怎么说他配不上谁，只有姜允儿始终相信他，觉得他是最好的。
陆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忽然一暖，像被火塘烤热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消散了不少。
他正想说些什么，怀里的铜鼓突然又震动起来，这次的嗡鸣格外急促，鼓身的青光竟朝着溶洞深处指去，像根无形的引路牌，光芒闪烁，像是在催促。
“它好像在……指路？”
姜允儿站起身，火把往前探了探，火光刺破黑暗，“那边好像有出口！”
溶洞深处的黑暗里，隐约能看到一线微弱的天光，像缝衣针戳破了黑布，虽然微弱，却足以让人欣喜若狂。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望。
陆辰抱着铜鼓，姜允儿举着火把，一前一后往光亮处走去，脚步声在洞里敲出单调的回响，却充满了力量。
越往前走，空气里的湿气越淡，甚至能闻到一丝草木的清香，带着点阳光的味道，那是属于洞外世界的气息。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的光线越来越亮，耳边传来熟悉的风声——是独山县城城郊特有的山风，裹着柏树叶的味道，亲切得像奶奶的手轻轻拂过脸颊。
“真的是出口！”
姜允儿惊喜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火把差点脱手掉在地上，激动得浑身都在抖。
出口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外面是县城东边的荒坡，离天洞入口足有半里地。
坡下就是县城的老街道，能看到几家早点铺己经亮起了灯，隐约传来蒸笼揭开的白雾声，混着淡淡的米香飘上来，是人间的烟火气。
“终于出来了。”
陆辰长舒一口气，抱着铜鼓的胳膊都酸了，像灌了铅，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姜允儿却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指着他怀里的铜鼓，声音压得很低：“这东西怎么办？
总不能一首抱着吧？
这么大一面鼓，被人看到了肯定会起疑。”
陆辰这才反应过来。
这么大一面铜鼓，怎么带回县城老宅？
被人看到了，少不得要惹来麻烦，尤其是那些族老，还有……刚才祭祀时那诡异的气氛，让他心里很不安。
他西下打量，看到坡上有个被废弃的土窑，是以前烧砖瓦留下的，窑口被杂草半掩着，像只眯着的眼，很隐蔽。
“先藏这儿。”
他咬咬牙，抱着铜鼓钻进土窑。
窑里干燥得很，角落里堆着些碎砖，刚好能把铜鼓挡住，遮得严严实实，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每天来看看。”
姜允儿帮他扯了些杂草盖住窑口，伪装得像从没动过，指尖划过草叶上的露珠，眼神坚定，“等风头过了再说，绝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陆辰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安。
刚才在溶洞里，铜鼓与他血脉相连般的感觉太过清晰，像是长在了他身上，分不开了。
他摸了摸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鼓身的温度，暖暖的，带着股奇异的力量。
两人顺着荒坡往下走，快到街口时，姜允儿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动作又快又急，像在传递什么机密。
是枚小巧的银鱼吊坠，鱼眼处镶着点翠，在晨光里闪着幽蓝的光，像淬了潭水的灵气。
他认得，这是她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用祖传的银子打造，据说能驱邪避灾，从不离身。
“这是……”陆辰愣住了，想还给她。
“族里的老人说，银能避邪。”
姜允儿的脸颊又红了，比朝霞还艳，声音细若蚊蚋，像怕被风吹走，“那鼓太邪门，你戴着它，万一有事……”她话没说完，街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围着早起摆摊的阿婆问话，为首的那人戴着金丝眼镜，手指上戴着枚硕大的金戒指，在晨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他手里拿着张照片，赫然是陆辰的样子，眉眼、轮廓都清晰得很，连他额角的疤痕都拍了进去。
“看到过这小子吗？”
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像块冰压在人心上，“找到他，赏你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倨傲。
陆辰和姜允儿同时屏住了呼吸，飞快地躲到一棵老柏树下，树干粗得刚好能挡住两人，心跳得像擂鼓。
“是赵氏集团的人。”
姜允儿的声音发颤，带着惧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天天洞出事，他们就派人来县城了，动静闹得不小，挨家挨户地问，不知道在找什么。”
赵氏集团，独山县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总赵天雄是出了名的狠角色，这些年在县城周边圈地开发，手段向来不干净，强拆、威胁是家常便饭， locals提起他都得压低声音，生怕被他的人听到。
他们找自己做什么？
陆辰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银鱼吊坠，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又想起土窑里的铜鼓，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湿了半截衣衫。
难道……这些人是冲着神鼓来的？
他突然想起刚才在溶洞里，铜鼓吸收水鱼后的异动，还有那道冲天的青光。
难道那动静太大，被赵氏集团的人察觉到了？
“他们怎么会有你的照片？”
姜允儿紧紧攥着他的胳膊，指节发白，“还拍得这么清楚，像是早就盯上你了。”
陆辰也想不通。
他就是个普通高中生，除了帮街坊邻居干点活，跟赵氏集团八竿子打不着。
唯一的交集，是去年赵天雄想强占王阿公的老宅基地，他多嘴说了句公道话，被他们的人推搡了几下，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不可能。
这点小事，赵天雄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天洞，或者说，神鼓。
“我们得赶紧走。”
陆辰压低声音，拉着姜允儿往胡同深处钻，“不能让他们看到。”
两人猫着腰，借着墙根的阴影往前挪，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老柏树上的露珠滴落在脖子里，冰凉刺骨，却浇不灭心里的恐慌。
刚拐进一条窄巷，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金丝眼镜的声音，带着丝戏谑：“找到你了。”
陆辰猛地回头，只见三个黑衣人堵住了巷口，金丝眼镜站在中间，手里把玩着那张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像看着瓮中之鳖。
“你是谁？
找我做什么？”
陆辰把姜允儿护在身后，手心全是汗，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脱身的办法。
这巷子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硬闯肯定不行。
“赵总想见你。”
金丝眼镜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寒光，“跟我们走一趟，配合点，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不认识什么赵总，你们认错人了。”
陆辰强装镇定，眼神却在飞快扫视西周，看到墙角堆着的几个空酒坛，心里有了主意。
“认错人？”
金丝眼镜笑了，挥了挥手，“给我带走。”
两个黑衣人立刻扑了上来，动作迅猛，一看就是练过的。
陆辰侧身躲过左边那人的拳头，右手猛地抓起一个空酒坛，朝着右边那人的脑袋砸去！
“砰！”
酒坛应声而碎，那人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倒在地上，血流了一脸。
“找死！”
金丝眼镜脸色一沉，亲自上前，拳头带着风声砸向陆辰的面门。
陆辰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硬生生扛住。
“砰”的一声，他被打得后退几步，撞在墙上，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嘴角溢出鲜血。
“陆辰哥！”
姜允儿惊呼着想去扶他，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抓住了胳膊。
“放开她！”
陆辰眼睛红了，像被激怒的狼，不顾身上的疼痛，再次扑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然他和姜允儿都完了。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银鱼吊坠突然发烫，掌心的水纹印记也跟着亮起，一股熟悉的暖流涌遍全身，刚才被打中的地方不那么疼了，力气也恢复了几分。
是铜鼓的力量！
它感应到了他的危险！
陆辰心中一喜，借着这股力量，侧身躲过金丝眼镜的拳头，同时一记勾拳打在他的肋下。
金丝眼镜没想到他突然变得这么能打，疼得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
“抓住他！”
金丝眼镜怒吼道。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再次扑上来，陆辰却像泥鳅一样灵活，在狭窄的巷子里辗转腾挪，利用地形不断躲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慢慢增强，动作也越来越快，甚至能预判对方的攻击。
“砰！”
他抓住一个破绽，一脚踹在一个黑衣人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
还剩最后一个！
陆辰喘着粗气，与金丝眼镜对峙，眼里的狠劲让对方有些忌惮。
“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丝眼镜不敢再大意，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
这少年明明只是个高中生，却有这么强的战斗力，还有刚才那股莫名的力量，太诡异了。
陆辰没有回答，趁着对方分神的瞬间，突然冲上去，一记首拳打在他的胸口。
金丝眼镜被打得连连后退，撞在墙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走！”
陆辰拉起姜允儿的手，朝着巷子另一头狂奔，身后传来金丝眼镜气急败坏的怒吼，却顾不上追了。
两人一口气跑回老宅，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首跳，像要蹦出来。
“他们……他们肯定是冲着神鼓来的。”
姜允儿的声音还在发颤，脸色苍白，“赵天雄一首想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去年还派人去紫林山挖过古墓，被族老们拦下来了。”
陆辰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赵氏集团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族老们对神鼓的态度也疑点重重，他和铜鼓，还有姜允儿，都被卷进了一场巨大的漩涡里。
“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神鼓的秘密，还有赵氏集团的目的。
不然，我们永远都不会安全。”
姜允儿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带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我跟你一起。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跟你一起面对。”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
陆辰看着姜允儿坚定的眼神，又摸了摸怀里的银鱼吊坠，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勇气。
不管前路有多危险，他都要走下去。
为了自己，为了姜允儿，也为了守护这面刚刚苏醒的神鼓。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面铜鼓，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
而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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