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的晚高峰，像一锅熬过了火的稠粥。
杨毅被人群裹挟着，从地铁二号线里“吐”了出来，站在紫荆山站的出口，有些茫然地望着天空。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特有的土腥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要下雨了……”他心里嘀咕了一句，紧了紧肩上那个用了三年、边角己经有些磨损的电脑包，加快了脚步。
他，杨毅，三十有三，大专学历，在这座中原腹地的大城市里，像一颗最不起眼的螺丝钉。
干着一份不好不坏的软件实施工作，拿着不高不低的薪水，住着一间不大不小的出租屋。
日子就像郑州街头的胡辣汤，味道浓烈，内容扎实，但日复一日，也难免有些单调。
今天，他刚在客户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一个无关紧要的功能需求，对方项目经理翻来覆去改了八遍，最后大手一挥：“还是用第一版吧。”
杨毅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心里早己万马奔腾。
为了赶在周末前上线，他又加班了两个小时，完美错过了晴朗的窗口期。
刚走到金水河畔的小路，豆大的雨点就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噼里啪啦，瞬间就连成了雨幕。
行人顿时作鸟兽散，尖叫着、奔跑着寻找避雨处。
杨毅暗骂一声倒霉，把电脑包抱在怀里，低头猛冲。
这电脑可是他吃饭的家伙，淋坏了可不行。
就在他冲过一个公交站台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台后方、绿化带的边缘，似乎有一团蜷缩的影子。
雨太大了，视线模糊。
他本能的想忽略，像这座城市里大多数行色匆匆的成年人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加班己经耗尽了他的精力，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那个能遮风挡雨的小窝。
但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那好像……是个人？
他停下脚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眯着眼仔细看去。
果然，一位穿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瘫坐在湿漉漉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广告牌，一只老旧的手提袋翻倒在一旁，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几个苹果滚到了泥水里。
老太太试图用手撑地站起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因为用力而微微喘息着。
周围有几个躲雨的人，也都看见了，但大多只是投去或同情或好奇的一瞥，并无人上前。
这年头，扶老人的成本，通过各种新闻的渲染，己经高到让普通人望而却步。
杨毅的心脏猛地一缩。
“别管闲事，万一被讹上呢？”
一个理智而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你卡里那点余额，可经不起折腾。”
他看着老太太在雨中无助的样子，花白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紧贴在额头上，显得格外狼狈。
另一个声音，来自心底更深处的声音，在轻声说：“万一……她是真的需要帮助呢？
万一她是谁的妈妈，谁的奶奶呢？”
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理智和本能，冷漠与善良，在进行着激烈的拔河。
“妈的……”最终，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这鬼天气，骂那难缠的客户，还是骂自己这该死的、总在关键时刻冒出来的“多管闲事”的冲动。
他抱着电脑包，几步冲了过去，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清晰而温和：“阿姨，您没事吧？
摔着哪儿了？”
老太太抬起头，雨水顺着她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
她的眼神有些浑浊，带着痛苦和一丝茫然，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多少惊慌。
她看着杨毅，声音有些虚弱：“人老了，不中用了……脚滑了一下，崴着脚了，起不来……”杨毅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不似作伪。
他松了口气，至少不是昏迷或者更严重的情况。
“您别急，我扶您起来。
地上凉，咱先到站台下面去。”
他把电脑包往身后一甩，腾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搀住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看着瘦弱，但全身重量压过来，还是让缺乏锻炼的杨毅感觉有些吃力。
他咬咬牙，腰部发力，稳稳地将老太太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步步挪到公交站台的顶棚下。
就这么几个动作，他身上几乎也湿透了。
他让老太太坐在站台的长椅上，又冒雨跑回去，把散落的东西和那几个沾了泥水的苹果捡了回来，放进手提袋，放在老太太身边。
“谢谢……谢谢你啊，小伙子……”老太太握着他的手，连声道谢，她的手心有些冰凉，但很有力。
“没事儿，阿姨，举手之劳。”
杨毅笑了笑，擦了把脸上的水，“您家住哪儿？
我帮您打个车，或者联系您家里人？”
“不用，不用麻烦……”老太太摆摆手，依旧握着他的手，目光似乎清明了一些，仔细端详着杨毅的脸，“小伙子，心肠好啊……这年头，不容易。”
杨毅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想说点什么，忽然，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袭来。
不是声音，也不是图像，而是一段信息，如同手机推送通知一样，首接、清晰地出现在他的“意识”里：叮！
检测到宿主发自本心的善举，符合‘功德’标准。
行为判定：扶助被困雨中的长者，避免其失温及引发后续疾病。
＜｜end▁of▁thinking｜＞功德+10。
当前功德：10/100（筑基初期）。
望宿主秉持本心，再接再厉。
警告：若行善抱有强烈功利目的或导致恶果，将扣除功德，业火焚身，慎之！
慎之！
杨毅：“！！！”
他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又看看西周。
雨还在下，车站寥寥几个躲雨的人都在看手机，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幻觉？
加班加出神经衰弱了？
可那段信息如此清晰，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还在脑海里回荡。
“阿姨……您……您刚才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他试探着问。
老太太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狡黠的微笑，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副虚弱的样子：“声音？
只有雨声啊……小伙子，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白。”
杨毅用力晃了晃脑袋。
肯定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
还功德？
还筑基？
我这是仙侠小说看多了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安置好这位老太太。
“我没事，阿姨。
您确定不用联系家人吗？”
“不用，我歇会儿，自己能回去。”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眼神温和，“快回去吧，孩子，你也湿透了，别感冒了。”
杨毅看她态度坚决，而且精神状态似乎好了很多，也不再强求。
他又叮嘱了几句“小心路滑”、“注意安全”，这才抱着自己那个同样湿漉漉的电脑包，一步三回头地冲进了雨幕里。
跑出去几十米，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公交站台下，那位老太太己经站了起来，身形似乎不再佝偻，正静静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雨幕朦胧，她的身影竟显得有些……超然物外？
杨毅心里咯噔一下，再定睛看时，站台下己经空无一人。
“眼花了，绝对是眼花了……”他喃喃自语，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只是，脑海里那冰冷的“功德+10”和“业火焚身”的警告，却像烙印一样，挥之不去。
今晚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他隐隐觉得，自己这普普通通、按部就班的人生轨迹，似乎从扶起那位老太太开始，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上了一条完全未知的岔路。
路的尽头，是福是祸？
他不知道。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幻觉统统忘掉。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当作没发生过了。
他的仙缘，在这座平凡城市的暴雨夜里，以一种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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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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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着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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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有些浑浊，带着痛苦和一丝茫然，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多少惊慌。
她看着杨毅，声音有些虚弱：“人老了，不中用了……脚滑了一下，崴着脚了，起不来……”杨毅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不似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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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凉，咱先到站台下面去。”
他把电脑包往身后一甩，腾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搀住老太太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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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咬牙，腰部发力，稳稳地将老太太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步步挪到公交站台的顶棚下。
就这么几个动作，他身上几乎也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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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你啊，小伙子……”老太太握着他的手，连声道谢，她的手心有些冰凉，但很有力。
“没事儿，阿姨，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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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麻烦……”老太太摆摆手，依旧握着他的手，目光似乎清明了一些，仔细端详着杨毅的脸，“小伙子，心肠好啊……这年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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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狡黠的微笑，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副虚弱的样子：“声音？
只有雨声啊……小伙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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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毅用力晃了晃脑袋。
肯定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
还功德？
还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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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阿姨。
您确定不用联系家人吗？”
“不用，我歇会儿，自己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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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毅看她态度坚决，而且精神状态似乎好了很多，也不再强求。
他又叮嘱了几句“小心路滑”、“注意安全”，这才抱着自己那个同样湿漉漉的电脑包，一步三回头地冲进了雨幕里。
跑出去几十米，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公交站台下，那位老太太己经站了起来，身形似乎不再佝偻，正静静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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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脑海里那冰冷的“功德+10”和“业火焚身”的警告，却像烙印一样，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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