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不就是他的吗，一个由头而已。”我不解。
江燕怒气不减：“那你后面说的什么话，让别人怎么看我和夏生？”
我靠在墙上，平静地看她。
“江燕，如果你爱上别人，我们就永远结束了。”
“胡扯什么呢！”她仅仅心虚了一瞬间，立刻又趾高气扬起来。
“顾爱家，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别装模作样的。”
“再说了，就算分手也只能我甩你，轮得到你提吗！”
顾爱家没她不行，可我从今以后，只是凌霄。
第二天，得到军部需要销毁原户籍材料的消息，我立即照做。
我调任过去当团长时，特种兵部队刚成立。
所有任务要求保密作战，不能留下痕迹。
我带着目的进入房间，瞥见本该在桌上的八音盒，不知何时被摔得稀碎，化为一摊木屑。
可是这两天只有苗苗在家里......
尽量无视心里的疼痛，我翻箱倒柜许久，才找到江燕藏起来的户口本。
抽出顾爱家的那一页，透明膜下面露出苗苗的信息。
我正准备拿走，多扫了一眼。
却突然发现，她上户口的名字是夏禾苗。
男主这是发现自己帮男二养孩子了？
我面无表情地望向弹幕，手却死死攥紧。
原来......从苗苗出生起，我就被江燕剥夺当爸爸的权利了。
仰头片刻，我将本子放回原处，如同一切没有发生过。
既然马上要走，这些也与我无关了。
接着，我搭车前往省总军区办手续。
依照命令，上交所有原有户籍材料信息，全部销毁。
顾爱家曾经存在过的证明被尽数抹去，从此查无此人。
回去的路上，眼前又开始滚动字幕。
马上就是火葬场了！保护男主！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心里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刚打开家门，一阵低喘猝不及防传入耳中。


“阿生，你干嘛呀......爱家马上回来了！”江燕娇声道。
“我等不及了，你得好好补偿我！”
夏生气呼呼地说，接着婉转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明明苗苗是我们的孩子，还要一直喊他爸爸！”
江燕嗔他：“自己的种，你当个撒手掌柜，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管，苗苗上小学以后，你必须跟他离婚！”夏生不依不饶。
好可怜一男主，难怪女儿跟妈一样偏心。
我浑身冰冷地愣在原地许久，半晌才恢复正常的呼吸。
释然时，反而慢慢松了口气。
还好，我不会再有任何不舍了。
我走进去时，旖旎的声音正好停下。
推开门，江燕脖颈到胸前一片绯红的吻痕。
她看到我，刚套上衣服的手顿了一下，眼底闪过几分心虚。
夏生朝我扬起挑衅的笑，搂着她不放。
江燕挣开跑过来：“你回来了。”
我拂开她的手，进了另一个房间。
这段感情，是我不要了，我嫌脏。
我出发的日子在周末，他们一家三口再次出去郊游，顾不上我。
正好，让我把顾爱家从这里摘除得干干净净。
合照被我一一烧成灰烬，江燕买的衣服捐给贫困户，用过的物品全当垃圾丢掉。
至此，江燕还在给家里的座机打电话。
“爱家，今天我不忙，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饭。”
“苗苗不要和坏叔叔一起！”
旁边还有夏生教她说话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有些模糊。
江燕犹豫了片刻，还是妥协道。
“算了爱家，下次吧，我临时还有事没做完，晚点回来。”
我淡淡笑着压下电话，将钥匙放在茶几上。
最后我什么也没带走，两手空空来，两手空空去。
决然转身，走出这个生活五年，不足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江燕夏生正带苗苗在人民广场上玩。
此时，我跟着一行军人和警卫员走向班车。
一句不确定的询问传来：“爱家？”
和他们擦肩而过，我没有回头。
“别开玩笑了，他咋可能是军官啊！”
夏生笑出声，被江燕拉着追来，瞬间变了脸色。
江燕声音颤抖，指我：“你怎么穿上军装了？”
警卫皱眉，直接将无关人员隔绝在我身后。
一堵人墙阻挡住他们想靠近的脚步。
闻声，十来个特种兵下车，从高到矮快速整齐地排开。
“列队！欢迎凌霄首长！”


郊游遇到暴雨，妻子女儿让我等在原地。
明知可能山体滑坡，我仍四处寻觅，怕她们遭遇危险。
泥石流冲下，我心如死灰。
本以为会命丧荒山，眼前忽然闪过一行弹幕。
她们早就走了，故意留下男主给男配去评先进，男主还找这渣女，别太爱了。
好心疼男主！他什么时候才能觉醒！
我睁大眼睛，意外发挥出绝境激发的求生本能，恢复空白了五年的记忆。
......
“作战编号838419，请求转接国安总指挥部。”
我站在电话亭前等待。
我不是被捏造出来的顾爱家，而是凌霄。
七年前执行秘密任务，战斗机故障，我坠机未死却失去记忆。
被人从废墟里救起，送进了临城的卫生所。
这期间，江燕和我相识，后来我变成了江家的倒插门女婿。
其实我们相爱过，江燕也一心待我过，还生了一个孩子。
只是两年前，她下乡的知青竹马夏生回城后，生活就此天翻地覆。
此时，晚间广播响彻整个小镇。
“恭喜夏生同志获得先进工作者称号！”
轮到工厂代表江燕发言时，她声音满是笑意。
“夏同志刻苦上进，能力出众，这次先进评选实至名归！”
我嘲讽地笑了笑，可他被报道的事迹，都是我做的。
闭上眼睛片刻，电话那头传来应答声。
“空军特种兵飞鹰部队，原团长凌霄，申请归队。”
“总部收到，三天后安排会和。”
我取下脖子上江燕送的项链，丢进垃圾堆。
女主送了男配多少东西，怎么我们男主这就这么寒酸。
还有那草编的戒指，也就男主当个宝。
手微微颤了一下，我拿出包着怕坏了的指环，一起扔了。
我以为的心意，似乎比想象的更廉价。
忽然摸到兜里剩下的各种票。
从夏生回来以后，江燕就再没有给我置办过什么。
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我索性换了件新大氅，又买了些肉蛋，抓了只鸡。
回到家，我直接进了伙房。
江燕打开锁着的房门，见到一桌子好菜，和摊开的新衣。
她跑来惊喜地抓着我的手臂：“爱家，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们最后一个结婚纪念日。
我没有说话，以为早已死了的一颗心，却还在疼。
女主怎么连这都忘了，明明男配什么事她都记得，待遇差太多了吧！
“那是你给阿生准备的啊？”她摇着我的胳膊。
身上的伤口浸出血来，我后知后觉地甩开她。
她却不在意，只是朝里面大喊：“阿生，快出来！”
夏生衣衫凌乱地从卧室走出，一边扣扣子。
江燕笑了笑：“阿生受了点伤，我给他上药呢。”
夏生风卷残云地吃完卧了蛋的长寿面，穿上大氅。
我一言不发地走进卧室。
“我带阿生去卫生所，你去不去啊？一会儿关门了！”
外面不断传来焦急的声音。
“磨磨唧唧的，你就在家带孩子吧，我们走了。”
我正冷眼看着枕头下压着的先进奖章，弹幕却疯狂滚动起来。
男主还在呢，他们一出去就亲上了啊？
看到弹幕，我的脸一下黑了。


我站在房间里，正要往外走。
“妈妈，叔叔，别丢下苗苗！”
已经上小学的女儿喊着，一溜烟冲出去，砰地一声关上家门。
我看看染红的袖子，沉默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江燕和夏生一左一右地牵着苗苗。
我隔了一段距离走在后面。
那样子，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到了卫生所，我缴了费，却被她拽住。
被她一扯，伤口又撕裂开，汩汩流着血。
江燕一惊：“怎么伤这么重？”
我看了她一眼：“找你时被石头砸了。”
江燕眼里有一丝愧疚，换了一个久违的亲昵称呼。
“老公真好，”手上却推了夏生一把。
“但阿生是知识分子，身体矜贵些，你先等等吧。”
夏生故意撞着我的肩膀进了诊室，露出一个抱歉的笑。
“对了，明天的庆功会你一起去。”
“你帮阿生说两句，别让他被人排挤。”
她说的时候，视线始终粘着夏生。
卫生员正叫我，我随口应了一声。
夏生一出来，江燕就把苗苗给我牵，说她得照顾夏生。
玻璃窗外，两人离开的背影，宛如依偎在一起。
她就是想甩掉孩子过二人世界。
我眼神黯了黯，不是因为江燕。
而是苗苗摊上这么个妈，我怎么放心得下。
划开黏住的衣袖，露出大大小小的伤口，卫生员倒抽一口冷气。
“麻烦多开点药，我带走。”
刚绑上绷带，苗苗冷不丁开始打我胳膊，铆足了劲，一下又一下。
我吃痛地皱眉，卫生员严厉呵斥苗苗。
我赶忙让他别吼，却听女儿道：
“坏爸爸，都怪你不救叔叔，害他留了个难看的疤，害苗苗和妈妈伤心。”
养了五年的女儿，为了一个外人，对我挥了拳头。
“苗苗以后也不要你这个爸爸了！”
我心一瞬间如坠冰窖。
小孩哪懂这些，明明都是女主教唆的。
女主背后是男配捣鬼，就是借着事故装可怜，心机男！
我怔了怔。
之前厂里矿洞坍塌，我下意识避开，没来得及推开旁边的夏生。
他向来出工不出力，神游发呆，没反应过来，一下落石砸在他身上。
如果我推开他，受伤的一定会是我。
原来江燕一直是怪我的，可女儿呢？
我静静地看着苗苗。
苗苗从小闹腾，一直是我带大的。
她变得乖巧听话以后，基本没怎么管过的江燕才开始接手。
江燕说我眼皮子浅，她要给孩子最好的教育。
原来把女儿教成这样，就是她的得意成果。
那张紧皱的小脸上，此刻写满的厌恶表情，又哪里会是做假。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我拿完药，沉默着带苗苗回家。
女儿不肯再跟我说一句话，江燕也彻夜未归。
可苗苗还小，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我怎么会怪自己的女儿。
桌上还放着之前父亲节她送给我的小手工。
我爱惜地擦了又擦，心里止不住的苦涩，望向窗外许久才收敛心神。
清晨，我照例送苗苗上学，而后去了市区。
今天我去军分区做证明，需要查验身份。
领到新制式的军装以及会和的信物后。
我得了空，将整条街的商店挨家挨户看了个遍。
最后花光身上仅剩的钱，买了一套她看中的贵价文具。
即使她讨厌我，我走以后，至少也能原谅我。
小孩子，爱恨来得快也去得快吧。
我又买了工具，凭着以前极强的动手能力，给苗苗做了个八音盒。
里面是她最喜欢的音乐，往常总要我哼着才能睡着。
大功告成后，我才意识到临近饭点。
匆匆做好饭送去学校，一会儿还得参加庆功会。
刚到学校，就见苗苗站在大门口掉眼泪。
我急忙过去，她却一把摔了饭盒和文具。
“妈妈呢，叔叔呢？他们说好来的，怎么是你！”
她越哭越大声，一辆自行车停在门口。
江燕松开紧紧搂住夏生腰的手，从他后座下来。
一看这幅场景，江燕张口就训斥我：“苗苗不想看到你，赶紧滚！”
苗苗则是扑进夏生怀里故意甜甜地喊他爸爸。
这女儿真是亲生的吗......
江燕生苗苗时痛得死去活来，还是我陪产的。
苗苗之前很粘我，只是现在才变了心。
我眼神暗淡，叹了一声，落寞离去。
这样也好。
庆功会开始时，我如约到场。
坐在江燕旁边的夏生，手大喇喇揽着她的腰。
我来都来了，自然是做了心理准备，懒得再计较他的小动作。
两人瞟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就保持着这个姿势。
所有人也当没看见。
但大家喝高以后，就开始胡乱发问。
“怎么夏生一来就不是顾哥评先进了！江姐偏心啊！”
夏生的手摸上她后背，江燕娇笑一声。
“虽然爱家是我丈夫，但是夏生比他强很多啊，大家不都看在眼里？”
一阵沉默后，下面一片起哄声，不知谁打趣了一句。
“江姐送夏生一个先进，顾哥不表示表示？”
江燕拿手肘碰我，压低声音说。
“你送点什么给阿生长长脸，省得别人说闲话，钱算我的。”
我淡淡道：“家里那台录音机，你想要的话，送你了。”
“其他的，天天到我家来，你看中的也都挑走了。”
每次来夏生都摸了又摸，喜欢得紧。
那是江燕花了大价钱买的东芝983，她送给我的结婚礼物。
两人笑容僵在脸上，所有人投来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
有人打趣缓解气氛：“这不还有江姐吗！”
面对男人最讨厌的冒犯，我却笑了笑。
“可以啊。”
没想到男主竟然会这么说，女主肯定要生气了。
我抬了抬眼皮，并不在意。
庆功会结束后，他们要续摊，我独自离席。
回到家，我抬录音机，打乱的磁带散落一地。
全都是他们爱听的，我倒是几乎没用几次。
有一盘没有名字的吸引了我的目光。
刚捡起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门被摔得一响。
“顾爱家，你倒是大方！我送你的东西你都能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