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亲家也装穷？
我扭脸看向怀杰，他一身寒酸打扮。
还是上次见我时的那身衣服。
他含着胸，拿出一张湿纸巾，上前给亲家公亲家母擦桌子，擦椅子。
「对不起妈，我没本事……」
「你没本事，你父母也没本事吗？」
我挑了挑眉，偷偷瞄了一眼儿媳妇。
陈芬芬垂头掩嘴偷笑。
哦，看来四个人，是在给我表演一出大戏呢。
我昨天晚上着凉了，有点感冒。
双手冰凉，摸了摸口袋中，昨天晚上忘记拿出去的暖手宝。
暖手宝比我的心还冷。
原来再热的东西也有冷下来的时候。
我打了两个喷嚏。
儿子抬头担心地问我：「妈，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着凉感冒了。」
他忙上前扶住我，让我在靠墙的位置坐好。
「那你坐这里吧，别把芬芬传染了。」
太好笑了。
我不觉地笑了起来。
儿子十分警觉，他眉心耸动：「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抬眼看着他：「没什么意思啊，我坐这里挺好的。」
他有些生气：「芬芬现在身体金贵，我是怕你传染她感冒，到时候你再内疚。」
「哦，好。」
我淡淡地说。
陈芬芬双手插兜，不停地摩挲着什么。
我抬头：「天冷了，你们有谁带暖宝宝了吗？能不能给我一个，我手好冷。」
陈芬芬看向儿子。
儿子递给我一杯水：「妈，你握着水杯暖暖吧，芬芬的暖宝宝都挺贵的，她妈妈给她买的，没几个。」
众人落座后，半晌没人开口说话。
还是亲家母打破了寂静。
「我说怀杰，你也太窝囊了。这大冷天的，你自己买不起一件羽绒服，也拉着媳妇一起挨冻吗？」
我虽然低着头，但依然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四个人在不停地互换眼色。
陈芬芬哭了起来：「妈，别说了，这日子啊，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怀杰也哭腔上阵：「老婆，都是我不好，我没本事。又让你跟我租房子住，又让你吃不饱穿不暖。」
我猛地抬头，看着他们。
「你不是一个月四千块钱的工资吗？每个月还要从我这里拿走一万，一件羽绒服买不起？钱都花
，难伺候的不是别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至亲。
「哦，对了，Mike，听说你已经决定买下现在租住的公寓了？」
那高大帅气的男人好奇地问怀杰。
怀杰堆起笑脸，高兴地点了点头。
「是的。」
「真羡慕你啊，金融行业的新秀。」那男人故意低语，「我听说，你仅用了半年，薪水就已经翻了好几倍了。现在恐怕……」
陈芬芬捂嘴笑：「都是谣传，他这三四万的薪水，根本不值得一提！」
「可这在新入行的同事中，是非常可观的！」
怀杰像极了志得意满的小人，造作地挥了挥手。
「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
陈芬芬举起酒杯，跟大家碰杯。
「祝你们圣诞节快乐！」
她扭过脸来，十分有礼貌地对我说：「也祝你圣诞节快乐，我亲爱的圣诞老人。」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芬芬闻了闻酒香：「好香啊，是我喜欢的肉桂味道。」
然后，她递给我一个很高级的暖手宝。
小小一个，粉红色的硅胶套，里面装着一个圆形的一次性暖宝宝。
可就那么小小一个，却十分温暖。
「喏，这个送给你，圣诞老人，我看你已经冷得瑟瑟发抖了。」
怀杰也回过头来看向我：「拿着吧，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我太太有很多。」
我伸手接过。
怀杰回过头去，无奈地笑着冲朋友摇了摇头。
他仿佛在说：这些穷人啊。
可我们不是穷人吗？
我抬头看了看这豪华高档的小区。
一平米的房子就要十二万。
他从哪里弄来钱买房呢？
的确听说这里有很小的公寓，五六十平一套。
那一套下来也要七百万了。
把我的房子卖掉，也只够付一个首付的。
那男人喝完红酒，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打扰你们二人了，我去那边转转。」
他们挥手告别。
陈芬芬示意我再上一杯。
我把新的一杯放到她面前，发现仅仅是因为冷掉了，她前一杯就只喝了一半。
怀杰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着凉。」
她笑得甜腻，低声说：「老公，千万别告诉你妈你工资三万多，不然她肯定惦记
。」
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怀杰却像宠爱一位公主一般对她说：「你放心吧，我跟她说我一个月工资四千，你要跟我离婚，她吓得退休金都给我了。」
「太好了，你最好吓唬她把自己的房子卖掉，这样咱们就可以付这个小区首付了。」
「我知道，回去我做她工作，让她去农村租个小院住。」
我浑身冰冷，只有心脏怦怦地砸向胸膛，在提醒我不是在做梦。
陈芬芬又十分担心地说：「你妈以前也是外企风光过的女人，怕是她不肯吧？」
怀杰却一脸掌控全局的样子安慰她：「你放心吧，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她不依我，也要想想以后有没有人养老送终啊。」
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翻腾上来。
热红酒带着肉桂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让我更加眩晕。
陈芬芬眉头轻蹙，拍了拍他的手：「你还是多注意一下你妈的身体比较好。」
他却打趣她：「没想到我的老婆竟然还是个软性子？」
陈芬芬轻笑：「你这个傻瓜，你妈一个月退休金九千多，还在逐年增长。我们以后一个月房贷就要将近两万。没有她，以后我们日子怎么过？」
怀杰长叹一口气：「我们想过匹配身份的生活，竟然这样难。」
陈芬芬也一脸苦楚：「是啊，谁让你爸妈当年不努力。」
怀杰攥紧她的手，放在胸口：「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罪的。我让我妈出去再打一份工，缓解你的压力。」
我整个人气到天旋地转。
他们两个人结婚的时候，陈芬芬家里一毛不拔。
反而跟我要五十万彩礼。
当时我十分诧异，为什么这样巧？
我只有五十万存款，而她刚好也想要这么多。
现在想来，恐怕不是巧合。
而是早有预谋。
陈芬芬继续开口：「我爸妈养我一辈子不容易，他们也想来城里生活。你妈的退休金，刚好够他们租房和日常开销。」
怀杰满口答应：「好，我们买房前，就把我妈退休金，都给你爸妈用！」
陈芬芬躲进他怀里红了脸，许是喝酒上了头，许是被爱人感动。
「老公，你真好。」
我也十分触动。
儿子，你真好。
那天
为了多赚点钱支持儿子买房，我去高级小区集市上做圣诞老人。
可我却遇到儿子和新婚老婆来我们摊位喝热红酒。
「老公，千万别告诉你妈你工资三万多，不然她肯定惦记。」
「你放心吧，我跟她说我一个月赚四千，你要跟我离婚，她吓得退休金都给我了。」
「太好了，你最好吓唬她把自己的房子卖掉，这样咱们就可以付这个小区首付了。」
「我知道，回去我做她工作，让她去农村租个小院住。」
我周身冰冷，浑身僵硬到无所适从。
儿子恰时回头，笑着对我说：「圣诞老人，谢谢你服务我们，圣诞快乐。」
然后不由分说地给我塞了一百元小费。
......
为了多赚点钱支持儿子买房，我去高级小区集市上做圣诞老人。
可我却遇到儿子和新婚老婆来我们摊位喝热红酒。
「老公，千万别告诉你妈你工资三万多，不然她肯定惦记。」
「你放心吧，我跟她说我一个月赚四千，你要跟我离婚，她吓得退休金都给我了。」
「太好了，你最好吓唬她把自己的房子卖掉，这样咱们就可以付这个小区首付了。」
「我知道，回去我做她工作，让她去农村租个小院住。」
我周身冰冷，浑身僵硬到无所适从。
儿子恰时回头，笑着对我说：「圣诞老人，谢谢你服务我们，圣诞快乐。」
然后不由分说地给我塞了一百元小费。
儿子怀杰结婚，花光了我所有存款和几个月退休金。
他说要买房，希望我能支持一下。
可他工资一直不高，儿媳妇陈芬芬又没有工作。
起初我确实不同意这门亲事，但儿子喜欢，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只希望他们两个人安安稳稳过小日子。
能支持的我一定支持。
比如我的退休金，几乎每个月，他们都会按时按点提醒我转给他们。
我体谅年轻人起步难，总是对他们百依百顺。
于是圣诞节这天，我决定去高级小区集市上做圣诞老人。
一晚上给五百块。
五百块就是儿子八分之一工资了。
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很值得。
可我却遇到了儿子和儿媳妇。
我以为他们是找朋
友带他们进来的，毕竟这是小区内部集市。
并不对外开放。
我笑着上前想去叫住他们，还能送他们一杯热红酒。
可怀杰却被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叫住了。
「嗨！Mike，你也来了？」
怀杰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有这样一个英文名字。
他高雅地微微抬了抬下巴，面带微笑地跟那男人握了握手。
「是啊，我太太喜欢集市，于是我陪她下楼散散心。」
儿媳妇一身华贵，外面披着一件羊绒大衣，里面穿着高跟鞋和裹身裙。
她笑着冲那男人点点头：「你好，乔治。」
随后，她的目光掠过我，看向摊位。
「我们在这里喝一杯热红酒吧，我最喜欢热红酒了。」
「好啊，我来请客。」
儿子高兴地请朋友落座。
回头冲我挥了挥手，眉头微皱：「服务员，yes，你，过来，给我三杯热红酒。」
他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我感觉十分陌生。
我慌张地点了点头。
回身在玻璃的反光中看到自己被主办方涂得红扑扑的脸。
又被贴上了雪白的假眉毛和大胡须。
谁能认出我来呢？
我想起来怀杰小时候，他抱着装扮成小丑给他过生日的我。
高兴地连蹦带跳：「妈妈，这是我妈妈！这就是我妈妈！」
好唏嘘啊。
我端着三杯热红酒，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把酒分别摆在三个人面前。
怀杰不满地摇摇头：「这么高端的小区，主办方竟然还弄圣诞老人这种平民娱乐项目。」
「是啊，」陈芬芬也语带不悦地附和，「我还是更喜欢穿西装系领结的waiter提供服务。」
陈芬芬的红底高跟鞋在我眼前格外刺眼。
我站起身想逃离。
可怀杰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给我塞了一百元。
「谢谢你，这是你的小费。我希望你只服务我们一桌，麻烦您站在附近随时听候我太太的吩咐。」
我什么都没说，紧紧地攥着一百元钱。
就站在陈芬芬身后不远处。
我岗前培训的时候，主办方跟我说过，这个小区的业主很难伺候。
让我尽量不要多嘴。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我从来没想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