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狐九前来求亲。

带着狐族众人萦绕在我龙宫之外，风光无限。

我亲自将凤鸾送出大殿，看着她露出小女人的娇羞，穿着以往从不会穿的凤族羽衣，小心又羞涩的扑进狐九怀里。

狐九揽着她的腰，目光沉沉的扫了我几眼。

下一秒，凤鸾便直直看向我。

我立刻演出一副依依不舍的苦涩模样，深情的望向她。

凤鸾甚至不曾从狐九怀里退出，便一板一眼开口，“下月初三，我们大婚，我想请你做证婚人，以免八荒对他和狐族有不满和异议。”

我顿了下，下意识扫向狐九。

他挑眉，懒散的朝我挑衅一笑。

“谁人不知墨染上神爱慕阿鸾多年，为求娶她还被天帝惩罚，如今你也不想她因往日之事备受议论，神魂不稳，身体抱恙吧？”

我极力压制着心底的兴奋，捏紧手指。

原本还找不到理由去看戏，这次算是有理由了。

“阿鸾所愿，我自当应允。”

我一脸苦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二人乘凤离去。

凤鸾坐在凤凰鸾车上，泪眼婆娑。

等他们彻底消失在我眼前，我扭动着酸涩僵硬的脖子，面无表情转身。

“墨染上神，凤清儿小姐来了。”

凤清儿是凤鸾一母同胞的妹妹。

自凤鸾成为凤凰神女，他们一家便被凤族厚待。

从小争风吃醋的妹妹嚣张跋扈，更是胆大包天的看上帝君夕吾的儿子，夕仑。

但凡她在帝君处招惹麻烦，不是凤鸾去帝君府邸道歉，便是我厚着脸皮一次次提着贵重礼品上门道歉。

次次如此，次次善后。

“又来做什么？”

我在侧门见到凤清儿，将她拦在门外。

她撇撇嘴，指着一张画上英俊神武的男人，花痴的朝我小声嘀咕，“姐夫，这人是不是帝君在下界历劫幻化的身份，你说我拿不下夕仑，那要是拿下他爹，会如何？”

凤清儿眨了眨眼，圆润的眼睛里满是算计和贪欲。

这一点，她们姐妹二人如出一辙。

“我姐背叛你嫁给那种杂毛狐狸丢了凤族的脸，但若是我能嫁给帝君，凤族必定以我为傲，届时我在帝君耳边吹吹枕边风，定能让你将姐姐抢回来。”

在她同情的目光中，我目光灼灼看向那张画。

然后，故作为难又担忧的叹气，“少胡闹，如今你姐姐嫁去狐族，再无人能护你，帝君不是你能招惹的人，就算你去了下界又能如何？”

凤清儿脸色一冷，望向我的目光越发不善。

但在听到我后半句话后，眼神流转，明显又有了自己的算计。

我故作看不懂，轻声安抚，“乖乖回家去，别胡闹。”

凤清儿走之前，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们姐妹二人，历来被互相比较。

凤鸾天生凤凰之血，刚成年就有了凤凰珠，而凤清儿从诞生便体弱多病，别说凤凰珠，就连灵力都低微，日日都嫉妒自己的姐姐。

恨她抢走属于自己的荣耀。

等她走后，我默默看向凤栖山的方位。

想让借帝君的光，也不点两年一下自己的身份。

自她日日去骚扰夕仑，使他生出心魔，在修炼时差点走火入魔神魂俱灭时，帝君便对他们一家厌恶至极。

来找我，便想借我之手睡了帝君。

若日后帝君寻起麻烦，还有我能顶罪。

好算计，可惜这次她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这贱人不知帝君还有一胞弟，便是魔族新任魔君。

他兄弟二人，自万年前便井水不犯河水。

相貌近乎一致，只是帝君弟弟眼角有一泪痣。

那幅画，被我巧妙用书法隐去泪痣。

我等着她去招惹魔君。

届时仙魔打乱，凤族便是罪魁祸首。




“夫君，我想在新婚夜把凤珠送给狐九哥哥，好吗？”

我的妻是四海八荒赫赫有名的仙界战神。

不仅因她战力爆表，更主要的是与她交合之人便能取走她的凤凰珠，步入上神。

而她，被取走凤凰珠就会爆体而亡。

前世我忍受不了她的荒唐要求，一气之下将她禁锢在龙宫内。

狐妖修心不济，渡劫失败，灰飞烟灭。

她知晓后主动与我虚与，趁机将我迷晕，丢进凤凰窟内遭不灭神火日日灼烧。

“是你害死我的狐九哥哥，如果他拿到我的凤凰珠，他就不会死！”

“我要整个仙界都给他偿命。”

那一夜，封印的魔兽被她尽数放出，仙界一片狼藉。

重生一世，我满眼温柔望向她，“好啊，你去吧。”

1.

“你这是同意了？”

凤鸾握着红缨枪，英姿飒爽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明媚的眸子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笑。

“等我帮他晋升上神，我们还是四海八荒的恩爱夫妻。”

我和往常一样对她淡然一笑，“好，我等你。”

“无论阿鸾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此刻我仍旧带着温润如玉的面具，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减爱意。

凤鸾心底一慌，下意识蹙眉，“你真的不在意？毕竟，我们就要成婚了。”

我敛下眸子，故作难过，却又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比起这些外物，我更担心你的身体，凤凰珠一旦离体，你即将修为大跌，甚至神魂不稳。”

“狐九乃是狐族太子，他们狐族也是火系术法，与我的凤凰之体吻合，我们交合只会增加我的修为，我不会出事，相反或许会成为凤凰族第一位飞升的上神。”

风鸾说的兴奋，我了然于心。

难怪她前世被骗的团团转。

凤鸾是至阳之体，先天就承载远古凤凰之神血脉，刚成年就有了凤凰珠，距离飞升上神只一步之遥。

却也因为至阳之体，修为停滞。

若是有男人与她修鱼水之欢，便能冲破她体内的禁制，夺走凤凰珠，还能汲取他的凤凰之血，之际飞升成神。

凤鸾却只能神魂破碎，修为全失，和凡人无异。

她从不允许我碰她一丝一毫，哪怕我早就是四海八荒被众人崇敬的上神，不会夺走她一丝一毫凤凰之神，且与我一起。

阴阳调和，只会帮她突破禁锢，顺利踏入上神位列。

她不信我，宁愿相信一只杂毛狐狸？

我心底嗤笑，面上却极尽温柔。

“狐九成神变多了一位能护佑四海八荒之人，阿鸾也多了一个能保护你的，日后征战自然也不会被魔族伤神，这是好事。”

“阿鸾不愧为仙界有名的战神。”

我将手搭在凤鸾手背上，冰凉的气息悄无声息沁入她的体内。

凤鸾心虚的移开目光，不自然道，“墨染，谢谢你，我知你对我的心思，但狐九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他飞升在即，实力不济，我只想还了他当年的恩情。”

“我明白的。”

我对着她摇摇头，笑着吻向她额头，“你守卫八荒多年，心系天下，你想报恩我也能理解，如此善良的阿鸾我怎么忍心让你难过。”

饶是冷脸多年的她，也被我的真情打动。

她脸色缓和不少，手指微动将红缨枪收走，轻轻抱着我的腰，“夫君，谢谢你。”

婚期定下数万年，我才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一句夫君。

我克制住疯狂颤抖的手，遏制住抬手将她冰封后绞杀的冲动，嗓音低沉，“阿鸾，我会等你的。”

面对我的温柔似水，凤鸾也难得展露笑颜。

她对我温柔一笑，显露出女儿家的娇羞，“等我报恩结束，必然一生一世对你好，墨染我们以后就是最恩爱的夫妻。”

给出这句承诺，她又轻轻蹙眉，“可我们到底有天帝给出的婚约，这件事还是有损几族颜面。”

我眼神闪烁，差点笑出声。

无媒苟合都能做的出来，难道还怕这点微不足道的名声。

真是可笑。

我不生动声色安抚，“无妨。”

凤鸾强压着心底的激动，继续试探我的底线，“龙族在千年前的大战中损伤过重，所剩无几，你可以不用在意，但我无法让你被人羞辱，我想......我们不如暂时解除......”

“好。”

我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应下。

凤鸾僵在原地，不可置信抬眸。

她知晓我为求娶她在天帝出付出多少代价，如今竟如此轻易答应。

“墨染，你是不是已经......”

她颤着声音，眼眸中有什么情绪在渐渐破碎，那副神情让我越发厌恶。

为防止她察觉，我连声安抚，“比起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名声，我更担心你这凤凰神女，仙界战神的名号，狐九好歹也是狐族太子，三媒六聘迎你过门，才配的上你的付出。”

凤鸾心底的最后一丝担忧被我拂去，坚毅的脸上满是柔情，“但，凤族这些年为了养育我这个神女，消耗了太多灵石，怕是我的婚礼他们准备不出什么嫁妆，若是你送我的那些天材地宝能添进去，想来我也不会狐族看轻了。”

我懂她的暗示，坦然答应，“送给你的东西，你想如何处置都可以，还想要什么，就在我这龙宫里面随便挑选。”

她激动的望向我，下意识看向我身后那个万年玉髓雕刻出的玉床。

我故作没看见，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攥紧掌心。

如此贪婪的人，我就该掐断她的脖子。

将她丢进玩魔窟喂了那些个魔兽。

想我龙族千年前为守护仙界太平，大战一场损失惨重，我被古神关照，晋升上神体内承载古神血脉，护佑苍生太平。

可最后，却因这么个蠢货葬送这条命。

前世，她恨我阻止她和狐九私相授受，对我下药后将我丢进魔窟，还将我的血脉分给魔兽们吃，导致他们魔力大增，乃至苍生生灵涂炭。

凤凰山的神火点燃大地，无数百姓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时的凤鸾就拿着她的红缨枪，一枪挑断一个小神的神骨，那冷漠的神情我永生难忘。




五日后。

下属来报，凤清儿被魔君压在万魔窟，整日受魔兽侵蚀。

凤鸾得知此事，提着红缨枪急匆匆赶来。

“清儿是我妹妹，更是你的小姨子，我们不能不管她！”

她说话时喘着粗气，是明显女神魂不稳的迹象。

想她一直顾忌的名声，在见到狐九后就被抛之脑后，还未到大婚就迫不及待跟那杂毛狐狸苟合。

三日前，凤鸾星滑落。

凤栖山方向天边凤凰虚影碎裂，天边被神火映红。

我施法划出结界，将那些秘密隐匿。

她处子之身被迫，凤珠离体，神魂破碎，修为大跌。

还能跑到龙宫来找我，想来应该是那玉髓床的功劳。

凤鸾急切的抓住我的手，想要拉我去救人。

我拂开她的手，轻声安抚，“清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我不会不管她的。”

她紧绷的神情缓和不少，但下一秒就眼前一黑，踉跄扶着红缨枪，勉强稳住。

“阿鸾，小心。”

我扶着她，满眼担忧。

她拧眉，忍不住道出疑惑，“为何我这几日总是浑身乏力，就连神魂都在动荡。”

她自然不敢提起被狐九诓骗主动与他苟合之事。

我也装作不知，轻声叹气，“筹备婚礼，劳神费心，别急。”

怕她提前察觉身体抱恙，我将神力输送到她体内。

还有三天就大婚。

我不想让意外发生的这么快，必须要让她坚持到大婚时再被杂毛狐狸榨干最后一丝凤凰之力。

感受到神力恢复，凤鸾软了语气，“墨染，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她收起红缨枪，缓缓朝我靠近，殷红的唇瓣即将落在我脸上时，被我侧脸躲开。

“你？”她愣在原地，满眼受伤。

我克制的将她搂在怀里，声音压抑，“我不敢求你的吻，怕我克制不住想将你抢回身边，阿鸾，我从不是什么好人。”

凤鸾被我的话哄好，又恢复往日的高傲，“放心，等我成神，便生生世世与你常伴。”

我笑容不达眼底，宠溺的刮着她的鼻尖，“好，我信你，快回去吧，狐九还在等你呢。”

“不欢迎我？”凤鸾蹙眉，头一次在我眼前露出娇嗔的模样，“好不容易能见到我，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我压下心底的厌恶，柔声安抚，“你马上就要大婚，还有诸多事宜没处理好，狐九定然也在家等你，我可不想你们因我折腾。”

提到狐九，她脸色微变，“呵，他可没空搭理我，今日狐族的人都到了凤栖山，他如今正在招待他们。”

都是男人，我当然懂狐九的心思。

凤凰之力还有她身上的凤凰珠和凤凰之血都到手，她于狐九而言，再无一点价值。

不过那些蠢货到齐也好，省的我挨个寻仇。

上一世他们可没少撺掇凤鸾勾结魔族，恶意毁坏帝君和魔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

这一次，我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我亲自去了天帝处，告知我们要接触婚约之事。

天帝震怒，要惩处凤鸾时我及时解释，最后让她用万年来的战功抵消天罚。

婚约接触，离开大殿。

凤鸾神情恍惚，可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墨染，等我和狐九位列神位，我们便一起守卫八荒。”

“好，我等你们。”

我脑海里念着那个万年玉髓冰床，笑意加深。

凤鸾见我如此好说话，捏着红缨枪的手紧了紧，“我，各族都知晓你我关系，届时我定然不能从凤族出嫁，但若是从你的龙宫，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好几眼。

我攥紧掌心，故作疑惑。

“你的意思是，要同他去青丘狐族？”

万年前青丘狐族也曾出过一位上神，可惜在千年前的大战中殒命，青丘也因魔族魔气侵扰而变得寸草不生，魔气萦绕整日散发着糜烂气息。

凤鸾万年被我养的金枝玉贵，自然不会去那种地方。

她张了张嘴，或许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但我了解她骨子里的贪婪和恶毒，接着鼓励她，“阿鸾，你知只要是你提出来的要求，我不会拒绝的，无论是什么。”

“真的？”

她诧异又欢喜，一向不为任何事务激动的神色也激动起来。

“凤栖山，本就是我们大婚时要用的，如今我们虽取消婚约，但也不过只是走个过场，那个地方是不是还能为我所用？”

凤栖山，位于龙宫与凤族交界处。

灵山环绕，灵气充沛，凤栖山的凤栖大殿下有一处上古灵泉，泉水常年冰凉刺骨，却能温养神魂。

那地方，是我精心挑选，特意为凤鸾准备的。

她体质属阳，凤栖大殿内的灵泉能遏制她体内的神火毒，温养她的神魂，这样才能接纳我的至阴至寒之体，助她与我共同修时，一飞成神。

我没意见，只要他们能承受得住。

“本就是为你准备，你想要就拿去吧。”

凤鸾感激的抱着我，“墨染，你真好。”

她沉浸在幸福之中，完全没察觉到我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

大婚之日啊，我比她还要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