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萧喻,曾经的皇后,如今冷宫里一个连狗都不如的废人。每日给我送馊饭的,
是个沉默的太监。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他不是太监。他手上有剑茧,
呼吸沉稳,眼神里藏着狼。而我,决定赌上我仅剩的这条命,利用这头狼,
咬碎所有仇人的喉咙。这场复仇,从他为我杀死第一个想欺辱我的人开始。
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刀,也是唯一的弱点。1.剩饭和一双男人的手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只手伸了进来,把一个破碗放在地上,然后迅速缩回去。碗里是昨天的剩饭,
已经有点馊了。这就是我的午饭。我叫萧喻,三个月前,还是这个王朝的皇后。现在,
我是冷宫里的一个废人。我慢慢从草堆上坐起来,膝盖疼得厉害。冷宫的地面太潮了。
我挪到门口,端起那碗饭,闻了闻。一股酸味。我皱了皱眉,还是拨了一口放进嘴里。
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等到我爹和哥哥沉冤昭雪的那一天。那个送饭的太监叫小衍子,
这是我听看守的侍卫说的。他从不多说一个字,也从不抬头看我。每天三次,
准时把饭放在门口。有时候是馊的,有时候,运气好,能有一点温度。我吃得很快,
怕被人看见。在这里,连一口馊饭,都可能被抢走。吃完饭,我把碗放在原处。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外面的风声。
风里夹杂着新后陆云筝宫里的丝竹声。她一定很高兴。我们萧家倒了,
她陆家就能一手遮天了。皇帝,我的丈夫,现在应该正陪着她吧。我闭上眼,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很好,这能让我清醒。傍晚的时候,小衍子又来了。这次的饭,
除了馊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我愣了一下。进冷宫三个月,这是第一次有咸菜。我端起碗,
手指碰到碗边。碗是温的。我的心跳了一下。我把碗端进来,狼吞虎咽地吃着。咸菜很咸,
但能盖住馒头的酸味。我吃完,把碗放回去。这一次,我没有马上离开。我透过门缝,
看着那个背影。他很高,比一般的太监要高。身形很直,一点都不佝偻。他走路的姿势,
不像在宫里碎步走惯了的,倒像……像军营里的人。一步一步,很稳。我的心又跳了一下。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第二天,他来送饭。我故意把碗打翻了。汤水洒了一地。
我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说:“对不起。”他没说话。我以为他会直接走掉。但他蹲了下来。
他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他的手,就暴露在我的视线里。那不是一双太监的手。太监的手,
常年干细活,就算有茧,也是薄薄一层。他的手,指骨分明,很宽大。虎口和食指的指腹上,
有一层很厚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或者握剑,才会留下的茧。我爹和哥哥手上,
就有这样的茧。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收拾好碎片,站起身。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
脚步声远去。我坐在地上,看着他蹲过的地方。空气里,除了饭菜的馊味,
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别的味道。不是太监身上常有的那种香粉味。是一种很淡的,
像青草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干净的味道。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老天爷,你终究,
还是给了我一线生机。2.刀和滚烫的栗子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他每次来送饭,
我都找各种由头,让他多待一会儿。有时候是碗没拿稳。有时候是说屋里有老鼠。
他从来不搭话,但会帮我处理好。有一次,我说草堆里有蛇。他走了进来。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我这间破屋子。屋里很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点光。他一进来,
整个空间都显得逼仄了。他很高大,影子把我完全罩住了。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青草味。他没找到蛇,但用脚把草堆踢了踢,弄得更蓬松了些。
“谢谢。”我说。他还是没说话,转身就走。他的背影,挺拔得像一柄出鞘的剑。
我的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害怕,是兴奋。我百分之百确定,他不是太监。一个男人,
一个身手不凡的男人,伪装成太监,待在这皇宫里。他想干什么?他的仇人是谁?我们,
会不会有共同的敌人?机会很快就来了。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看守冷宫的两个侍卫喝多了酒。其中一个,姓张,平时就总用那种不干不净的眼神看我。
他借着酒劲,踹开了我的门。“皇后娘娘,这冷宫寂寞吧?让小的来陪陪你?”他满身酒气,
笑着朝我走过来。我抓起身边的木棍,往后退。“滚开!”“哟,还挺辣。”他扑了过来。
我用尽全力把木棍砸在他头上。他晃了一下,彻底被激怒了,一把抓住我的头发,
把我往地上拖。“臭娘们,给你脸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了进来。是小衍子。不,
他不是小衍子。他手里拿着送饭用的食盒,但此刻,他整个人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张侍卫回头,骂了一句:“哪来的阉狗,滚……”话没说完。顾衍动了。
我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听到一声闷响。张侍卫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滑了下来。不动了。另一个侍卫吓傻了,酒醒了一半,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还有地上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张侍卫。雨声很大。他站在那里,
胸口微微起伏。脸上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头发很乱,
脸颊火辣辣地疼。但我没有怕。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到底是谁?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走过去,探了探张侍卫的鼻息。然后,他看向我,声音很低,很沉,
带着一种金属的质感。“他死了。”他说。这不是一个太监该有的声音。我心里一沉。误杀。
为了救我,他杀了一个侍卫。这下,我们俩,被绑在一条船上了。他看着我,眼神很深,
像不见底的潭水。“你想怎么样?”他问。“我不想怎么样。”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我只想知道,你是谁,来这宫里,想做什么。”他沉默了很久。
外面的雨好像小了点。他终于开口:“我叫顾衍。”顾衍。我心里迅速搜索这个名字。
一年前,镇国大将军顾骁,被陆家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据说,
只有一个小儿子下落不明。顾骁。我爹最好的朋友。原来是他。原来我们,有共同的仇人。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都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他把张侍卫的尸体拖了出去,扔进了冷宫后面那口枯井里。处理得很干净,
像是做惯了这种事。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油纸包。他把纸包递给我。我打开。是热的。
是刚出炉的糖炒栗子。还冒着热气。他用那双刚刚杀过人的手,
为我剥开了第一个滚烫的栗子,递到我嘴边。我知道,我们的游戏,开始了。
3.枯井、匕首和盟约我吃了那颗栗子。很甜。“井里的尸体,怎么办?”我问。
“明天一早,就说他喝醉了,自己掉下去的。”顾衍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另一个侍卫呢?
”“他不敢说。”顾衍看着我,“他说了,就是同伙失职,他也活不了。”他说得对。
在宫里,人命不值钱。尤其是一个看守冷宫的侍卫。这件事,就这么被压了下去。第二天,
果然没人来追查。只是换了两个新的侍卫来看门。从那天起,我吃的东西,不再是馊饭。
虽然还是粗茶淡饭,但都是热的。偶尔,还会有一些点心。我们之间,
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白天是小衍子,沉默寡言。晚上,他会潜进我的房间。
我们不说废话,只谈正事。“皇帝身边,有多少是陆家的人?”我问。“贴身太监总管,
王德,是陆国公的人。御林军副统领,也是。”顾衍对宫里的势力分布,了如指掌。
“我爹留下的旧部,还有谁能用?”“兵部侍郎,李大人,是你父亲一手提拔的。
他为人正直,可以一试。”我们在黑暗中,交换着信息,像两只在密谋的野兽。
我把我所知道的,关于陆云筝的喜好、弱点,关于皇帝的性格、多疑,全都告诉了他。
他把他潜伏在宫里查到的,关于陆家贪赃枉法的证据,也告诉了我。
我们像在拼凑一幅巨大的拼图。每多一块,离真相就近一步。有一个晚上,他来的时候,
身上带着血腥味。“受伤了?”我问。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匕首很精致,
上面刻着一个“陆”字。“陆云筝的亲弟弟,陆铭,今晚在宫外跟人起了冲突。
”顾衍淡淡地说,“我正好路过。”我看着那把匕首。陆铭,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仗着姐姐是皇后,无恶不作。“他死了?”“没死。”顾衍说,“断了条胳膊。
”我拿起那把匕首,刀刃很锋利。“这把刀,有什么用?”“明天,
会有人在城门口的悬赏令旁边,发现这把匕首。”顾衍说,“悬赏令上的人,是前朝余孽。
”我懂了。这是嫁祸。让皇帝以为,是前朝的人,在对陆家动手。皇帝生性多疑,
他最怕的就是皇位不稳。陆家势大,他本来就有忌惮。现在出了这种事,
他只会更加猜忌陆家。怀疑陆家是不是功高震主,惹来了杀身之祸。“好计策。”我说。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你,不怕我?”他问。“怕你什么?怕你杀了我?
”我笑了,“我现在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只怕,仇人活得太好。”我的笑,
一定很难看。他没再说话。从那天起,他开始教我一些东西。一些防身的技巧。
如何在别人靠近的时候,攻击最脆弱的地方。如何用一根发簪,也能成为武器。
他的手碰到我的手腕,很烫。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茧,磨得我皮肤有点疼。我们离得很近。
我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他长得很好看,是一种很英气的,
充满攻击性的好看。我心跳得有点乱。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是盟友。
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除此之外,皆是奢谈。
4.陆云筝的试探和一出好戏京城里,关于陆家得罪了江湖人士的传闻,愈演愈烈。
皇帝果然起了疑心。他虽然昏庸,但不傻。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削减陆家在禁军中的权力。
陆云筝感觉到了危机。她坐不住了。她来了冷宫。打扮得花团锦簇,前呼后拥,
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她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姐姐,好久不见,清减了。
”她笑着说,满眼的得意。我没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听说,
你这里前几天死了个侍卫?”她状似无意地问。“是啊。”我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喝多了,自己掉井里淹死了。妹妹宫里的人,也要小心点,别喝太多酒。”我的话里有话。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姐姐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死了一个,
总有新的来。听说新来的这个,对你还不错?”我的心猛地一紧。她知道了什么?
还是只是试探?我面不改色:“都一样。不过是送饭的奴才罢了。”“是吗?”她凑近我,
压低了声音,“我怎么听说,有人给你送糖炒栗子吃呢?”我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冷宫里,有她的眼线。我还是大意了。顾衍,有危险。我看着她,忽然笑了。“是啊。
妹妹消息真灵通。”我说,“是我求他的。我说,我快死了,死前就想吃口热乎的。
他可怜我,就给我带了。怎么,妹妹连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心愿,也要剥夺吗?”我一边说,
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很厉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我还故意把一口唾沫,
咳在了手帕上。手帕上,是我早就准备好的,鸡血。我把带血的手帕,摊开给她看。“你看,
我活不了几天了。陆云筝,你赢了。你什么都赢了。我爹,我哥,都死了。我也快死了。
你满意了吗?”我哭得声嘶力竭。像一个彻底绝望,放弃了所有抵抗的女人。
陆云筝看着那方血手帕,眼神里闪过一丝嫌恶。但更多的,是放松。她相信了。
她相信我病入膏肓,不足为惧。一个太监,对一个将死的废后,产生一点同情心,
再正常不过。“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她虚情假意地说完,转身走了。
她走后,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我把手帕扔进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晚上,
顾衍来了。我把今天的事告诉了他。“我们当中,有内鬼。”我说。“我知道。”顾衍说,
“是新来的两个侍卫之一。”“那怎么办?”“将计就计。”顾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不是想看戏吗?我们就演一出好戏给她看。”第二天,我“病”得更重了。上吐下泻,
卧床不起。顾衍每次来送饭,都会在我房间里待很久。然后,唉声叹气地走出来。
那个当眼线的侍卫,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偷偷地向陆云筝汇报:废后萧喻,快不行了。
那个叫小衍子的太监,天天守着她,像是动了真情。陆云筝听了,很高兴。
她甚至还赏了那个侍卫。又过了几天。顾衍从宫外,带来了一个“游方郎中”。
郎中给我“诊”了脉,摇着头说:“不行了,准备后事吧。最多,还有三天。”这话,
自然也传到了陆云筝耳朵里。她彻底放下了心。她甚至开始筹备,等我死后,
要怎么给皇帝吹枕边风,把皇后的丧仪,办得越简单越好。她以为,她赢定了。她不知道。
这场戏,真正的主角,才刚刚准备登场。而她,只是一个即将被献祭的,愚蠢的观众。
5.假死、棺材和自由的风三天后,我“死”了。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整个皇宫,
没什么反应。一个废后的死,就像一颗石子掉进大海,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
皇帝只是“哦”了一声,就继续逗他的画眉鸟了。陆云筝很高兴,当天晚上多吃了两碗饭。
按照规矩,废后下葬,只能用一口薄皮棺材,从宫里最偏的侧门抬出去,扔到乱葬岗。
连块墓碑都不会有。抬棺材的,是四个小太监。顾衍,也在其中。棺材很轻。因为里面,
根本不是我。而是一床被子,和几块石头。我,正躲在冷宫那口枯井下的密道里。
这是顾衍早就挖好的。他说,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现在,成了我的。密道里很黑,很闷。
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地亮堂。我能听到外面抬棺的脚步声,和太监们不耐烦的抱怨声。
“真他妈晦气。”“就是,死了还占个地方。”声音越来越远。我知道,从这一刻起,
“萧喻”,已经死了。活着的,是一个全新的,只为复仇而存在的鬼魂。
我在密道里待了一天一夜。顾衍来的时候,给我带来了干净的衣服,和一张人皮面具。
衣服是普通民女的粗布衣。面具很薄,贴在脸上,凉凉的。“从现在起,你是谁?”他问我。
我看着水盆里,那张陌生的脸。很普通,丢在人堆里,绝对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我叫……阿瑜。”我说。“好。”他点点头,“京城东边,有个清风观,你先去那里。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说是来投靠的远房亲戚。”“那你呢?”我问。“我还有事没做完。
”他的眼神,像淬了冰,“陆家,必须付出代价。”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要留在宫里,
继续搜集证据,等待致命一击。“太危险了。”我说。“你也是。”他看着我,“出了宫,
一样危险。陆家的人,要是发现你的尸体是假的,会满世界追杀你。”“我明白。
”我们都明白,我们选择的,是一条不归路。他把我送出密道。
出口在宫外一处废弃的民宅里。我们站在月光下。他忽然伸手,帮我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脸颊。很烫。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保重。”他说。
“你也是。”我转身,融入了夜色中。没有回头。我不敢回头。我怕一回头,
就再也舍不得走了。我一路跑到清风观。道观很小,很破。观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道姑,
看到我,什么也没问,直接把我领进一间客房。她说:“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我躺在床上。床很硬,但比冷宫的草堆,要舒服一万倍。我能闻到被子上,
有阳光晒过的味道。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没睡。我自由了。可我的心,
好像还留在那个黑暗的,吃人的皇宫里。留在了那个,叫顾衍的男人身边。我不知道,
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或者,再见面时,我们是生,还是死。
6.清风观、新身份和第一笔血债我在清风观住了下来。每天跟着道姑们一起做早课,打扫,
种菜。日子很平淡,也很安宁。我学会了怎么分辨草药,怎么做最简单的斋饭。我的手,
也因为干活,变得粗糙了。我很少说话,观里的人都以为我天生就是个闷葫芦。没人知道,
我曾经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顾衍偶尔会托人给我送来消息。用的是我们约定好的暗号。
有时候是一张画了竹子的纸,代表平安。有时候是一片干枯的枫叶,代表事情有了进展。
我把每一张纸,每一片叶子,都小心地收好。这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过了大概半年。京城里出了一件大事。户部尚书,被人举报贪污巨额税款。人证物证俱全。
皇帝大怒,下令抄家。从他家里,抄出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还有他和边关将领来往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