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枯井底,指甲抠进青砖缝,摸到铁匣的瞬间,手抖得打不开锁。 三日前,
我在肃王书房偷走半张地图;昨夜,青梧为护我死在密库门口;而此刻,
追兵火把已照进后院。 匣中没有账册,只有一封父亲血书:“阿沅,赵砚可信。
” 可赵砚不是太后的人吗? 远处传来刀剑相击声——他竟孤身杀回,
浴血挡在我逃命的巷口。 “跑!”他吼我,肩上箭簇还在颤,“别信任何人,除了我!
” 我攥紧血书,第一次信了这个娶我只为利用我的男人。第1章:教坊惊鸿我是林沅。
前户部尚书林崇的嫡女。 如今,是教坊司第七房的乐籍舞姬。三年了。
从父亲在狱中咬舌自尽那日起,我就没再哭过。 眼泪换不来清白,但一支《破阵乐》,
能让我靠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今晚春宴,宗室齐聚。 我穿绯红舞衣,金铃缠腕,
踩着鼓点旋入殿中。 满座王公贵胄,目光如刀。 可我知道——有一道目光不同。
肃王赵砚。 坐于东席首位,玄衣玉带,面无表情。 可他指尖,
正轻轻敲着案沿——那是《破阵乐》的节拍。我旋身、腾跃、甩袖。 最后一击,
金铃炸响如裂帛。 满堂寂静。 我垂首跪地,听见沈太后轻笑:“这丫头,眼神太野,
留不得。”回教坊的路上,嬷嬷掐我胳膊:“肃王刚才问你名字了。
” 我冷笑:“问又如何?贱籍之身,连给他擦靴都不配。”可当晚,
一封烫金帖子塞进我窗缝。 “三日后,赎你出籍。”落款:肃王府。我撕了。 烧了。
灰烬混着血咽下——我宁死不做妾,更不信天上掉馅饼。却不知,那晚赵砚站在教坊墙外,
看我烧信。 他身后亲卫低声道:“王爷,真要娶她?” 他只答:“她爹死前,托我护她。
”而此刻,我正把毒粉藏进舞鞋夹层。 明日还有宴。
我要靠近兵部侍郎——他手里有调令副本。可刚躺下,铜镜忽被敲响三声。
青梧贴窗低语:“小姐……太后派人盯你三天了。” 我攥紧毒粉,心沉到底。原来,
连这支舞,都是局。 他们想看我挣扎,像看笼中雀扑火。但我偏要飞。 哪怕翅膀烧尽,
也要啄瞎他们的眼睛。窗外,更鼓敲过三更。 远处王府角楼,一盏孤灯未灭。
第2章:冲喜赐婚圣旨下来那天,我正在浆洗舞衣。 滚烫的铜盆砸了脚背,水泼了一地。
“肃王赵砚,求娶教坊司罪女林氏为妃——准。”全京城炸了。 贱籍配亲王?荒唐!
可没人知道,这婚,是赵砚在朝堂上硬抢来的。三日前,沈太后逼他娶克夫宗女冲喜。
满朝等着看他笑话。 他却忽然起身,指向春宴画像:“臣要她。” 画中人,
正是我跳《破阵乐》的模样。钦天监“恰好”奏报:我八字纯阴,可镇肃王煞气。
皇帝大笑:“准!让天下看看,亲王娶个乐妓是什么光景!”我被拖出教坊,跪接圣旨。
百姓扔烂菜叶:“娼妇也配戴凤冠?” 回房后,青梧塞来一包药:“太后说,
洞房夜毒死他,你父罪减半。”我攥着毒药发抖。 却在妆匣底层摸到一枚玉蝉—— 冰凉,
温润,和我七岁落水那日戴的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背面刻了两个小字:阿沅。
谁会记得这个名字? 父亲死后,再无人敢唤。窗外马蹄声急。 王府迎亲队已到巷口。
红绸如血,铺满整条街。 而我的刀,还没磨利。第3章:刀在枕下大婚夜,
红烛燃至三更。 赵砚掀我盖头,未饮合卺酒,只递来一杯温水:“你昨夜没睡,嗓子哑了。
”我怔住。他怎知?他吹熄烛火,声音沉在暗处:“睡吧。明日敬茶,跪久些,别硬撑。
”我没问。毒囊悄悄压进妆匣底层。次日卯正,我捧青瓷茶盏,跪于慈宁宫丹墀之下。
沈太后端坐凤座,慢理佛珠,一言不发。茶滚烫,手心灼如烙铁。 青砖寒气透膝,
钻入骨髓。半个时辰过去,她才淡淡开口: “肃王妃既入宗室,当知规矩。
敬茶须满一个时辰,茶温不减,身姿不晃,目不斜视——此乃祖制,非哀家苛待。
”满殿命妇垂首,无人敢动。 这是拿礼法当刑具,一寸寸磨我的骨头。我咬破舌尖,
靠痛意撑住。 视线模糊时,一道玄色身影悄然立于身侧。赵砚未跪,亦未言,只解下外袍,
轻轻覆在我肩上。 殿内死寂。亲王当众为罪籍妻披衣,是僭越,更是挑衅。太后指尖一顿,
佛珠轻响。 片刻,她淡声道:“罢了。肃王妃孝心可嘉,起身吧。”回府马车上,
我手抖得握不住帕子。 他取出药膏,亲手为我敷上烫伤的手心。 动作轻,像怕碰碎什么。
我低声:“你不该那样做。” 他抬眼:“哪样?” “为我,失礼于太后。”他沉默良久,
只道:“礼法若只为压人,不如不要。”当晚,我潜入书房,
在暗格发现一叠画像—— 全是七岁的我。 最后一张背面写着:今日见她舞剑,
像极了当年河畔落水的小姑娘。风掀一页手札,朱批调令赫然在目—— 盖印处,
是沈太后私章。第4章:假孕真局回府第三日,我开始装病。 不吃不喝,只说“心口闷”。
赵砚请了太医,又亲自煎药。 药端来,我当着他面泼进花盆——土立刻焦黑一片。
他眼皮都没抬:“换一剂。”我知道他在试我。 可我也在试他。当晚,
我故意在廊下哭喊“爹”,声音凄厉。 丫鬟们吓得躲远,他却推门进来,
递我一碗姜汤: “你爹若在,也不愿见你糟蹋身子。”我冷笑:“王爷倒比我更懂我爹?
”他没答,只留下一句:“账册不在户部,在宫里。”我浑身一震。原来他知道我在找什么!
次日,我“病愈”,主动帮他整理兵部文书。 趁他议事,
我翻出一份北境粮饷调令副本——日期,正是父亲下狱前七日。正要藏起,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慌忙塞回,转身却见他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我袖口墨迹上。他走近,
忽然低声道:“想进宫?等太后寿宴。” 我僵住。 他竟看穿我所有心思!“为何帮我?
”我终于问出口。他凝视我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拂去我发间落花: “因为你值得活着,
也值得真相。”那晚,我梦见七岁落水,有人拽我上岸。 醒来时,窗外月光如水,
他站在院中,背影孤寂。而我的毒囊,第一次,没有摸出来。
第6章:夫妻反目我决定不信任何人。 包括赵砚。三日后,我带着账册副本,
独自入宫求见皇帝。 御书房内,我跪地呈上密信:“肃王私藏军饷调令,意图不轨。
”皇帝眯眼:“你为何告发夫君?”我垂泪:“臣妾贱籍出身,他娶我只为操控林家旧部。
如今证据确凿,请陛下明察!”皇帝大笑,赐我令牌:“寿宴当夜,准你入密库取证。
”出宫时,周翊在角门等我。 “聪明。”他递来一包药,“事成后,我保你自由。
”回府那晚,赵砚正在院中练剑。 我故意高声对丫鬟说:“王爷近来冷淡,
莫不是厌了我这罪女?”他收剑,目光如冰:“你想走?”我冷笑:“若我说,
我要投靠皇帝呢?”他猛地逼近,一把扣住我手腕:“林沅,别玩火。
”我甩开他:“从今往后,你我各走各路!”次日,他当众将我贬入偏院,撤走所有侍女。
满府传言:肃王妃失宠,即将被休。只有我知道——偏院墙角,
埋着一套夜行衣和一张密库地图。寿宴前夜,青梧塞给我半块玉佩:“小姐,
张嬷嬷被太后抓了……这是她临走前托我给您的。”玉佩刻着“林”字,是我娘的陪嫁。
我握紧玉佩,吹响铜哨。 远处屋顶,一道黑影一闪而没。赵砚果然在。可这一次,
我不确定他是来救我,还是来杀我。第7章:血染寿宴寿宴当夜,宫灯如昼。
我换上夜行衣,从角门潜入,直奔密库。铜哨没响——赵砚没出现。 我咬牙独自前行。
密库铁门紧锁,我用张嬷嬷给的钥匙一试——咔哒,开了。 心刚落半寸,烛火骤亮!
沈太后端坐库中,身后禁军林立。 “哀家等你多时了,林姑娘。”账册不在架上。
桌上只放着一个空匣,内衬血迹未干。青梧被铁链锁在柱边,满脸是血。 见我进来,
她拼命摇头,喉咙嘶哑:“走……快走……”太后轻笑:“她为你偷地图,背叛哀家。你说,
该怎么罚?”话音未落,刀光闪过——青梧颈间喷血,倒地时,手仍朝我伸着。我浑身发冷,
转身就逃。 身后喊杀声起,火把如龙。冲到东华门,守军已合围。 绝望之际,
铜哨终于响起——短促三声,是我和赵砚约定的“接应”。可来的不是他。 是周翊,
带兵堵我退路:“王妃,交出玉佩,饶你不死。”我攥紧玉佩,冷笑:“做梦!
”纵身跃下宫墙,摔进护城河。 水冷刺骨,追兵箭雨倾泻。就在力竭沉底时,
一只手猛地拽住我腰带—— 赵砚浑身湿透,眼中血丝密布,将我拖上岸。
他肩头插着一支箭,血混着河水往下淌。 “跑!”他推我,“去林府枯井!
”我哭喊:“青梧死了!”他眼神一痛,却只吼:“走!别回头!”远处马蹄轰鸣。
他拔剑迎敌,背影决绝。而我攥着染血的玉佩,跌跌撞撞奔向那座荒废三年的旧宅。
第8章:枯井密档林府大门半塌,荒草没膝。 我跌进后院,直奔枯井。井口封着青石板,
刻着“林氏祖泉”四字——是我娘的笔迹。 撬开石板,井底黑如墨。我咬牙缒绳而下。
井壁湿滑,指尖磨出血痕。到底时,脚踩到铁匣一角。 拖出来,铜锁锈死,
却用玉佩一嵌——咔,开了。里面没有账册。 只有一卷油布裹的血书,和一枚褪色香囊。
展开血书,父亲字迹颤抖: “阿沅,若见此信,爹已死。军饷未贪,乃太后调走,
欲充外戚私库。真账在户部旧档夹层,赵砚可信。切记,莫信周翊,彼乃太后养子。
”香囊里,藏着半张泛黄地图——正是林府地窖方位。我浑身发抖。 原来周翊是太后的人!
刚爬出井口,远处火光逼近。 追兵来了!我躲进柴房,撕开衣襟,将血书缝进夹层。
刚藏好,门被踹开——赵砚满身是血,踉跄扑入。 他肩中三箭,左臂几乎抬不起。
“你……拿到了?”他喘着问。我点头,泪如雨下:“青梧死了……周翊是太后养子!
”他眼神骤冷,一把将我按进草堆,自己挡在门口。 “听着,”他声音沙哑,
“账册副本在我手里。你回教坊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你呢?”“我去死。
”他扯出苦笑,“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不会追你。”门外脚步声逼近。
他忽然捧住我脸,极轻地吻了下额头: “阿沅,这次换我护你。”然后,
他提剑冲了出去。火光中,他的背影像一杆断矛,直刺黑夜。第9章:以权换命三日后,
京中传言:肃王赵砚夜闯宫禁,被乱箭射杀于东华门外。 尸首未收,曝于闹市。
我躲在教坊司柴房,指甲抠进掌心,不敢哭。 青梧死了,赵砚“死了”,只剩我一人。
可当晚,一辆黑篷马车停在后巷。 车帘掀开,竟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林姑娘,
陛下召见。”我攥紧血书,上了车。御书房内,皇帝正在看一份奏报。 抬头见我,
冷笑:“肃王用兵符换你活命——他没死,但永世不得回京。”我愣住。
“账册副本在他手里。”皇帝扔来一卷黄纸,“他要朕赦你父罪,还你清白。
条件是:你永远离开京城,永不提他。”我颤抖着展开——正是原始军饷调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