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视如己出的徒弟，偷走了我耗尽半生心血研发的香水配方。他拿着我的心血去开了公司，
成了媒体口中的天才调香师，甚至给我寄来了他的新品发布会请柬。发布会上，
他意气风发地介绍着“他的”作品，台下掌声雷动。我没去现场，
只是在他宣布第一批产品正式出厂时，给他打了个电话。“好徒弟，发布会很成功，
但你确定，我教你的最后一味定香剂，就是瓶子里的那个？”01我挂断电话。
听筒里陈景明最后的咆哮被我切断，消散在空气中。我将手机随意地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屏幕亮着，倒映出天边一抹冷清的晚霞。庭院里的风，带着七里香清甜又微苦的气息，
拂过我的脸颊。手中的银色修枝剪，精准地剪去一截枯败的玫瑰枝叶。咔嚓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彻底断了。助理林溪端着茶盘走过来，脸上是压不住的忧虑。“苏老师，
您就这么放过他？”她的声音里带着年轻人才有的、未经磨砺的愤慨。“他这是偷窃，
是背叛，我们完全可以……”我抬手，制止了她后面更激烈的话。我接过她递来的青瓷茶杯，
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茶是今年的明前龙井，汤色清亮，豆香馥郁。我吹开漂浮的茶叶，
轻轻啜了一口。“小溪，急什么。”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不像一个心血被窃取殆尽的受害者。“浮沙之上，是起不了高楼的。”林溪看着我，
眼里的不解几乎要满溢出来。她不懂，在她这个年纪，黑白分明，爱憎炽烈。
她无法理解我这种近乎纵容的平静。我没再解释，只是示意她坐下，陪我一起修剪这些花草。
这些伴随了我大半生的植物，它们才是最诚实的伙伴，你付出多少，它们便回报你多少。
从不虚伪，也从不背叛。另一边，城市中心的顶级酒店宴会厅里，灯火辉煌。
陈景明站在人群的中央，手里端着香槟，脸上是意气风发的笑容。
他刚刚结束了一场堪称完美的发布会。他创立的品牌“景明”，和他的主打产品“浮梦”，
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时尚圈最炙手可热的话题。投资人拍着他的肩膀，满口赞誉。“景明，
你真是个天才，这款‘浮梦’，绝对会成为年度爆款！”“陈总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奉承声不绝于耳。陈景明微笑着，享受着这一切。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站在顶峰，受万人瞩目。而不是跟着苏晚那个老女人，
年复一年地待在那个破旧的院子里，跟一堆瓶瓶罐罐和枯枝烂叶打交道。
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我的电话打了进来。那句轻飘飘的问话，像一根无形的刺，
瞬间扎进了他狂欢的心脏。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震惊，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被看穿的恐慌。
但那恐慌只持续了不到三秒。他立刻将其解读为苏晚的嫉妒和无能狂怒。一定是这样。
那个老女人，不甘心看着自己成功，想用这种方式来恐吓他，扰乱他的心神。可笑。
他对着围拢过来的投资人，扯出一个更加自信的笑容。“没事，一个老前辈的‘问候’罢了。
”他刻意加重了“老”字。“她大概是觉得我抢了她的风头，心里不平衡。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语气里带着轻蔑的怜悯。“配方绝对万无一失，各位放心。
”“苏老师毕竟年纪大了，思想僵化，跟不上我们这个新时代了。”他举起酒杯。
“她那一套老旧的、作坊式的经验，早该被市场淘汰了！”几位投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随即都笑了起来。是啊，一个守旧的老太太，
怎么比得上眼前这个充满了野心和现代商业头脑的年轻人。他们选择相信陈景明。
庆功宴结束后，陈景明立刻给工厂下了死命令。“所有生产线，二十四小时不停工！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要在一个月内，让全国所有高端商场里，
都摆上我的‘浮梦’！”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占领市场，用泼天的销量和利润，
彻底碾碎苏晚那可笑的尊严。第二天，媒体上铺天盖地的宣传开始了。“旷世奇才，
改写国内香水历史的调香师——陈景明！”“‘浮梦’问世，东方香韵的巅峰之作！
”“超越前人的天才，陈景明定义调香新美学！”一篇篇极尽吹捧的通稿，
将他塑造成了一尊行走的神祇。林溪拿着平板，把这些新闻一条条划给我看，
气得手指都在发抖。“老师！他怎么能这么无耻！他甚至在采访里暗示，
说您的技艺已经过时，是他将传统工艺进行了‘现代化革新’才有了‘浮梦’！
”“这根本就是强盗逻辑！”我正在给一株白兰浇水，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水流细细地渗入土壤，滋润着根系。“他说的，也不算全错。”我淡淡地开口。
林溪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老师？”我放下水壶，用干毛巾擦了擦手。“走吧，
带你去看点东西。”我带着她穿过花木扶疏的庭院，走到了工作室最深处。
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木门，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铜锁。我拿出钥匙，打开了锁。推开门，
一股复杂而沉静的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木头、尘埃和无数种香料沉淀下来的味道。
林溪愣住了。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四壁的架子上，
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数不清的棕色玻璃瓶。每一个瓶子上都贴着泛黄的标签，上面是我的笔迹，
记录着日期、配方编号和“失败”的字样。“这里……”林溪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里是我的失败品陈列室。”我走到一个架子前，拿起其中一个小瓶。
“从我十五岁第一次尝试调香开始，每一次的失败，每一次的错误，都在这里。
”“这里有上万个失败的配方。”我看着林溪震撼的眼神，继续说。“陈景明拿走的，
只是我无数次尝试后，得出的一个最优解。”“但他不知道，或者说，他不屑于知道，
那些被他视为糟粕的失败经验，才是构成这个最优解的基石。”我将小瓶放回原处，
转身看着她。“他偷走了一具完美的骨架，却没有能力为它注入灵魂。”“因为真正的香水，
它的灵魂是活的，是需要时间、耐心，和无数次失败去喂养的。
”林溪怔怔地看着满屋的瓶子，似乎懂了什么。我的目光越过她，
看向房间最角落里一个被黑布覆盖的柜子。那里，才是真正的核心。02“浮梦”上市了。
凭借着前期砸下重金的营销和极具设计感的包装，初期的销量的确非常惊人。
各大商场的专柜前排起了长队，线上的官方店铺更是几度补货，几度售罄。陈景明志得意满。
他频繁地出现在各大时尚杂志的封面和专访中，大谈特谈他的“创作理念”和“东方美学”。
他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孤高的艺术家，一个行业的打败者。他说，
“浮梦”的灵感来源于一个缥缈的梦境，是他灵魂深处的咏叹调。他说得天花乱坠，
自己都快信了。然而，市场的喧嚣之下，第一批不和谐的声音开始出现了。
最先发难的是一些专业的香水爱好者和美妆博主。“怎么说呢，‘浮梦’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像个没发育完全的美人胚子。”“前调的柑橘和绿叶清新得惊人，
但不到十分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中调的白花香气像是被人硬生生推出来的，毫无过渡。
”“最大的问题是留香时间，在我身上甚至撑不过两个小时，
这真的是一款 EDP淡香精吗？”“后调的木质香几乎闻不到，
感觉像是断崖式结束了，非常生硬。”这些专业的测评，虽然措辞克制，
但都指向了一个核心问题。留香太短，三调转换不顺。陈景明的公关团队立刻下场控评。
他们用水军刷好评，将这些负面评价归结为“个人肤质和嗅觉差异”。
甚至暗中给几个提出质疑的大 V 发了律师函，指责他们恶意抹黑。一开始，
这套组合拳确实有效。粉丝们涌入那些博主的评论区，痛骂他们是为了博眼球，
是收了对家的钱。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当越来越多的普通消费者拿到产品后，
问题开始以一种无法控制的方式爆发。“我的妈呀，这香水是假的吧？刚喷上还挺好闻，
过一会儿什么味儿都没了！”“我以为是我的问题，特意喷在衣服上，结果还是一样，
两个小时顶天了。”如果仅仅是留香短，或许还能被当成是产品风格。
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姐妹们，我的‘浮梦’好像变味了！
刚开封的时候是很好闻的花香味，现在放了不到一个星期，闻起来有股说不出的酸味，
还有点冲鼻子！”这条发布在社交媒体上的帖子，像一颗投入油锅里的火星。瞬间炸开了。
“卧槽！我也是！我还以为是我鼻子坏了！”“我的也是，前调变得特别刺鼻，
像廉价的空气清新剂！”“救命，我花八百多块钱买了一瓶会变质的香水？
”“浮梦 变味”这个话题，迅速登上了热搜。
成千上万的消费者涌入“景明”的官方账号下，要求给出解释。
陈景明看着网络上雪片般的负面评论，第一次感到了恐慌。他立刻召集了技术团队开会。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味？”他把一瓶已经出现异味的“浮梦”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琥珀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一股酸涩刺鼻的味道弥漫在会议室里。
技术总监战战兢兢地回答：“陈总，我们分析过了，是……是定香剂不稳定的问题。
”“香水里的各种香料分子非常活泼，如果没有一种强有力的定香剂将它们‘锁’在一起，
随着时间和温度的变化，化学结构就会遭到破坏，导致香味改变甚至产生异味。
”陈景明烦躁地打断他：“这些理论我懂！我问的是为什么会不稳定！配方是我给你们的，
绝对不可能有问题！”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一定是你们的生产环节出了问题！原料！
对，一定是原料！你们是不是为了省钱，用了劣质的原料？”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双眼赤红地盯着采购部经理。工厂被勒令停工整顿，原料供应商被全部更换成最顶级的。
陈景明甚至亲自跑到工厂，从头到尾监督生产。他偏执地认为，
只要每个环节都用到最好、最贵的东西，问题就一定能解决。然而，新一批生产出来的样品，
在经过几天的静置后，依然出现了同样的问题。味道，还是变了。
陈景明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可能真的出在配方上。
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夜以继日地尝试修改配方。他尝试增加定香剂的比例，
但那只会让香水的气味变得浑浊不堪。他尝试更换其他的定香剂，
但那些现代的、人工合成的定香剂，根本无法与配方中那些复杂的天然香料完美融合。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疯狂地试验，又疯狂地失败。他越是修改，
香水的味道就越是诡异。他脑中反复回响着我那天在电话里说的话。“你确定，
我教你的最后一味定香剂，就是瓶子里的那个？”一种刺骨的寒意，
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他猛地将桌上所有的瓶瓶罐罐全部扫到地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尖锐刺耳。不可能。那个老女人，她一定是在故弄玄虚！
03“浮梦”的质量问题，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山崩海啸。
全国各地的专柜都排起了长队，但这一次，不再是为了抢购，而是为了退货。
愤怒的消费者举着横幅，围堵在“景明”公司的楼下，高喊着“虚假宣传，退钱！
”公司的客服电话被打爆，线上店铺的退款申请淹没了后台。
曾经疯狂追捧“浮梦”的经销商，如今都成了催命鬼，纷纷要求退货并索赔损失。
投资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语气从最开始的关切，变成了质问，最后是冰冷的威胁。
“陈景明，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把这件事给我平息了！”“如果你解决不了，
就等着承担所有后果！”公司的股价连续几天跌停，市值蒸发了近一半。银行开始催缴贷款，
供应商停止了供货。陈景明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在短短半个月内，
就走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他焦头烂额，整夜整夜地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如今憔悴得像个赌输了全部身家的赌徒。在巨大的压力下，
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要召开记者会。聚光灯下，陈景明一反往日的骄傲，双眼通红，
面容憔悴。他对着镜头，声泪俱下。“各位媒体朋友，各位消费者，我对不起大家。
”他先是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他开始了他的表演。他没有承认产品有缺陷，
反而将一切归咎于我。“我没想到，我的成功，会招来如此恶毒的嫉妒和打压。
”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委屈。“我的老师，苏晚女士，
她……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徒弟超越了自己。”“她认为我偷走了她的荣耀，所以，
她用卑劣的手段，暗中派人破坏了我的生产线，污染了我的原料！
”他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保守的旧势力无情打压的天才受害者。他声称我的行为，
是对整个行业创新精神的扼杀。“我只是想做出一点真正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
为什么就这么难？”他用手背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演技堪称精湛。这番颠倒黑白的控诉，
确实骗过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网友。舆论的风向，开始悄然发生了变化。“天啊，原来是这样？
这个苏晚也太恶毒了吧？”“典型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看不得别人好。”“支持陈景明！
天才的道路总是布满荆棘！”一些不堪入目的辱骂，开始出现在我的工作室社交账号下面。
有人骂我是“老巫婆”，有人骂我是“行业蛀虫”。林溪看着那些评论，气得浑身发抖，
眼圈都红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老师，这群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抓起手机，
就要冲到网上去跟那些人对骂，去澄清真相。我拦住了她。“小溪，坐下。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那些污言秽语都只是窗外的风声。林溪不甘地看着我：“老师！
我们不能就这么任由他泼脏水啊！”我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颤抖的手里。“让他哭。
”我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缓缓说道。“哭得越大声，闹得越厉害，
等他从高处摔下来的时候，声音才会越响亮。”“世人也才会看得越清楚。”林溪捧着水杯，
停止了颤抖，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就在陈景明的“受害者”戏码演到最高潮的时候，
一篇新的文章，在香水圈内悄然流传开来。文章的作者，是国际上享有盛誉的法国香评家，
皮埃尔先生。他以毒舌和挑剔著称，从不接受任何商业合作。文章里，他并没有指名道姓，
只是评论了一款最近“声名狼藉”的东方香水。“我闻到了一具漂亮的尸体。”文章的开头，
就如此刻薄。“它有着一副完美的皮囊，前调的闪光令人惊艳，但那惊艳转瞬即逝。
”“你期待着它接下来的变化，期待着灵魂的展现，但你等来的，只有一片虚无。
”“它的骨架是抄来的，是某个更高明工匠的杰作，但抄袭者显然没有学到精髓。
”“他用最拙劣的工业胶水，试图将这副骨架粘合起来，结果却让它散发出一股廉价的腐臭。
”“这不仅是一件失败的作品，更是一种亵渎。”文章的最后，
皮埃尔先生用一种极为惋惜的口吻写道。“我听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种古老的定香工艺，
需要用岁月和耐心去‘养’香。”“那种工艺创造出的香味，是有生命的，
是能与人的灵魂共鸣的。”“可惜，似乎已经失传了。”这篇文章，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瞬间剖开了“浮梦”华丽的外壳，露出了里面腐烂的内脏。
也彻底击碎了陈景明精心编织的谎言。我看到这篇文章时，正坐在窗边。窗外下起了小雨，
雨点击打着芭蕉叶，沙沙作响。我笑了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欣赏。这个老朋友，
还是这么不留情面。我拿起手机，给林溪发了一条消息。“小溪，准备一下。”“我们的戏，
也该开场了。”04在陈景明自导自演的悲情戏码发酵到顶点，
全网都在对我口诛笔伐的时候。我的工作室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简短的动态。
“为回馈老客户，工作室决定，将限量复刻十年前的经典作品——‘静水’。
”“本周五晚八点，开启线上预售，仅售一百瓶。”“静水”。这两个字一出，
立刻在真正的香水爱好者圈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款香水，正是我十年前的封山之作，
也是陈景明那瓶“浮梦”不折不扣的原版。当年“静水”推出时，产量极少，
只赠予过少数至交好友，并未大规模发售。
但它清冷、悠远、层次丰富而又变化莫测的木质水生调，早已在圈内封神，
被誉为“闻得到的东方山水画”。如今，这瓶传说中的香水，竟然要复刻了。这条消息，
像一块巨石砸入浑浊的舆论场，瞬间激起了千层浪。预售链接一放出，还没等林溪反应过来，
屏幕上就跳出了“已售罄”的灰色字样。一分钟。甚至不到一分钟，一百瓶定价不菲的香水，
就被一抢而空。这还只是开始。紧接着，工作室又发布了第二条动态。
“为普及传统制香工艺，苏晚老师将于下周一晚，在工作室进行一场公开直播，
向大家展示部分调香过程。”消息传到陈景明耳朵里时，
他正在办公室里对着一堆财务报表发愁。他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穷途末路，开始炒冷饭了？”他对着他那几个还没跑路的亲信说道。“直播调香？
她以为这是在菜市场卖艺吗？简直是自取其辱！”在他看来，调香是神秘的、高端的，
是需要保持距离感的艺术。苏晚这种行为，无异于将艺术拉下神坛，是一种掉价的炒作。
他笃定，这不过是那个老女人最后的挣扎。直播当天，工作室里布置得素雅简洁。
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棉麻常服，坐在了那张陪伴我多年的调香台前。林溪作为我的助手，
站在一旁，神情略带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直播间刚一开通，
在线人数就像坐了火箭一样，疯狂向上飙升。十万，五十万，
一百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滚过，有好奇，有期待，也有不怀好意的嘲讽。面对镜头，
我没有丝毫局促。我拿起一小块颜色深沉的木块，对着镜头展示。“这是沉香，
‘众香之首’。”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好的沉香，
生闻时味道很淡，但遇热后，它的香气会变得极富层次，或甜、或凉、或带有乳香。
”“它是一支香的‘骨’，能让整支香沉静下来，不至于显得轻浮。
”我没有提陈景明一个字，也没有回应任何关于“浮梦”的争议。
我只是像一个最普通的手艺人，在介绍自己的工具和材料。我拿起一朵风干的白色栀子花。
“这是用古法‘冷吸法’萃取的栀子花净油，一公斤的净油，
需要用到将近一吨的栀-子花瓣。”我拿起一小瓶深褐色的液体。“这是广藿香，
经过三年以上的陈化，去除了土腥味，留下了药感和木质的醇厚。
”我优雅从容地展示着那些珍稀的香料，讲解着它们的产地、特性，以及炮制的手法。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陈景明在他的专访里说过，却又说不明白的东西。
他只会用一些空洞华丽的辞藻去堆砌，而我，是在讲述这些香料的生命。林溪在一旁，
熟练地帮我称量、研磨、稀释，每一个动作都不苟，展现了极为扎实的基本功。弹幕的风向，
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我的天，原来调香是这么复杂的吗？”“感觉苏老师不是在做香水，
是在做一件艺术品。”“这才是真正的大师！跟那个只会念稿子的陈景明一比，高下立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