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学的尽头是美学

实验室的警报声像濒死野兽的哀嚎，红光在超导磁体阵列间疯狂流窜。

林墨的护目镜倒映着控制屏上失控的能量曲线，汗珠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进防护服领口。

“真空能量涨落超出阈值……”他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重设约束场参数——该死！”

显示屏突然炸开刺眼的白光。

粒子对撞核心区的监控画面里，两束质子流以99.999%光速轰然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夸克喷流，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在屏幕中心扩散。

“量子隧穿效应？！”

林墨猛地后撤，却撞在冰冷的液氦管道上。

他最后的意识是听到系统冰冷的警告：“奇点生成。

空间坐标不可测——”---腐肉与铁锈的腥臭灌进鼻腔。

林墨在窒息中惊醒，黏稠的泥浆正涌入口鼻。

他挣扎着从泥坑里抬头，视野被血色浸染：断裂的长矛插在肚肠翻涌的马尸上，半张溃烂的人脸距他眼球仅三寸，蛆虫正从空洞的眼窝簌簌掉落。

“呕——”他翻身狂吐，胃酸混着泥浆滴在绣有狼头的残破战旗上。

硝烟灼烧着肺部，远处传来乌鸦啄食尸体的咔嗒声。

他颤抖着摸向耳后，植入式健康监测芯片早己熔毁，只有滚烫的皮肉提醒他这不是噩梦。

“老天，这比有机化学实验室的味道还带劲……”他苦笑着扯掉黏在胸口的腐烂肠衣，突然僵住。

泥坑倒影里是个赤身裸体的青年，左肩残留着防护服的焦黑纤维，右臂却布满陌生的陈旧伤疤——这根本不是他的身体！

---马蹄踏碎骨头的脆响从坡顶传来。

三个黑甲骑士勒马驻足，为首者面甲猛地掀起，露出刀疤纵横的脸：“打扫战场还有喘气的？”

林墨下意识举起沾满脑浆的手：“Wait！

I’m just a researcher……”话出口才惊觉是英语。

刀疤脸眼神骤厉，长矛破空掷来，擦着他大腿钉进泥里。

“北狄细作！”

骑士们纵马冲下斜坡。

林墨连滚带爬扑向最近的尸体，扯下血迹板结的麻布裹身。

指尖触到尸体腰间的皮囊时猛然顿住——半囊灰白结晶在血水中闪着熟悉的光泽。

“硝酸钾？

战场怎么会有……”他捏起结晶搓捻，刺鼻的氨味混着硫磺气息冲进鼻腔。

追兵己至十步之内，林墨突然抓起尸体伤口处的黑色粉末塞进皮囊，将硝酸钾狠狠按进混合物中。

“别过来！

我手里是黑火……”警告被马蹄声淹没。

刀疤脸的弯刀凌空劈下，林墨绝望地将皮囊砸向地面——噗。

只有小簇火星在血泥里闪灭。

骑士们哄笑声中，林墨被马鞭抽翻在地。

粗粝的绳索勒进他手腕时，听见刀疤脸啐道：“扒光这妖人！

他刚才用尸粉施咒！”

---囚车穿过地狱绘卷。

林墨蜷在角落，看夕阳把尸山染成酱紫色。

车外飘来押送兵的议论：“女帝亲征三天就折了八千……听说北狄巫师能唤雷火？”

“刚才那细作赤身出现在尸堆，定是妖法反噬……”林墨突然首起身。

车辕上挂着的皮水囊随颠簸晃动，水线下沉淀着细沙。

他趁守卫打盹，咬牙撕开袖口布条，将布条浸透尿液后裹住皮囊颈部。

当布条被尿液渗透后，他将其缠绕在皮囊颈部，利用尿液蒸发吸热降低局部温度。

“硝石溶解吸热……”他盯着布条结霜，心脏狂跳。

守卫翻身时佩刀撞上车栏，刀鞘尾端的燧石在铁栏擦出火花。

一粒火星飘落在结霜的布条上。

嗤！

刺眼的白焰骤然窜起，守卫的胡子瞬间焦卷。

“尸变啊！”

惨叫声中，林墨将燃烧的布条甩向马臀。

惊马嘶鸣着撞开囚笼，他滚落在地的刹那，看见地平线处玄黑大纛猎猎翻飞，旗下银甲女子正挽弓对准他的心脏。

箭矢破空的尖啸成为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