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临终遗言：“和我小叔子合葬。”我笑了，依她。再睁眼，我回到她逃婚那天。这次，
我亲手为她敲锣打鼓。所有人都骂我冷血，直到三十年前的录音曝光——“让他爱上你，
再毁了他。”原来，她的白月光，从不是我。这一世，我要看着你们，自取灭亡。
第一我老婆阮慧娴，临死前给我们全家放了个大卫星。医院那消毒水的味儿都快腌入味儿了，
窗户外头灰蒙蒙的，跟她脸色一个德行。三十多年夫妻，眼瞅着她就要走到头了，
心里跟被钝刀子割肉似的，一抽一抽地疼。儿子闺女围在床边，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儿子趴她耳边，嗓子哑得不行：“妈，您还有啥心愿没？您说，我们都给您办喽。
”我们都竖着耳朵听呢。心想她是不是想去哪儿再看看，或者惦记哪件没做完的事儿。
阮慧娴喘了口气，眼睛没看我，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声音轻飘飘的，
却跟个炸雷似的在我们全家头顶上开了花。她说：“我死后……把我和小叔子葬一块吧。
”我艹！我当时就觉得，病房里的空气“唰”地一下被抽干了。儿子闺女那脸，瞬间僵住，
眼里的悲伤都还没来得及换成惊愕，就卡在那儿了。旁边站着的几个亲戚，更是面面相觑，
眼神在我和病床之间来回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叔子？我那个好弟弟？我跟阮慧娴，
在外人眼里那是模范夫妻，风风雨雨三十多年，儿女双全，没红过几次脸。谁能想到啊，
临了临了，她给我来了这么一出。这他妈是死了都要给我扣上一顶绿得发光的帽子，
还得是纯金的帽檐儿！我心里头那股火“腾”地就起来了，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恨不得揪着她领子问个明白！三十多年，我陈国华哪点对不起你？哪点对不起这个家？
可看着她那张灰败的，没有一点生气的脸，我胸口那团火，又猛地被一盆冰水浇灭了，
滋滋地冒着凉气儿。闹啥呢？跟一个快死的人闹？没意思。真没意思透了。
我甚至觉得有点想笑。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啊！我深吸了一口气，
把那点凉气儿都吸进了肺管子，声音平得我自己都吃惊：“都听见了？就按她说的办吧。
”说完这句，我浑身力气都没了。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病房里就剩下我们俩，还有她粗重的呼吸声。我看着窗外，脑子里跟走马灯一样。这一辈子，
勤勤恳恳，顾家爱老婆，到头来……嘿！真他娘的是个天大的笑话。他们都不知道，
我心里还憋着一句话呢。慧娴啊，你放心走，跟你的小叔子双宿双飞去。下辈子，下下辈子，
我陈国华要是再娶那个叫邱念雪的女人，我他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名字在我心里滚了滚，带着一股子铁锈般的腥气。累了，真累了。我闭上眼睛，
感觉身体往下沉，沉进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吵得要命。
敲锣打鼓，还有人起哄，乱糟糟的。“新郎官，别愣着啦！快亲新娘子啊！”“就是就是！
等啥呢！”我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红光差点闪瞎我的眼。我穿着身笔挺的，
现在看土得掉渣的西装，胸口还别着朵大红花。眼前是张抹了厚厚胭脂的脸，年轻，漂亮，
带着点羞涩和……不安？是阮慧娴。二十多岁，水灵灵的阮慧娴。我僵着脖子，环顾四周。
贴满喜字的土墙，摆着流水席的院子，咧着嘴傻笑的乡亲……这他妈是我三十多年前，
跟阮慧娴结婚那天的老房子！我重生了？回到了我人生悲剧开始的那一天？
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前一刻医院里那冰冷的绝望，和眼前这喧闹燥热的喜庆，
狠狠撞在一起，差点把我撕成两半。“国华哥？”面前的阮慧娴小声叫我，眼神躲闪，
“大家……大家都看着呢。”看着她这副样子，再想起医院里她那石破天惊的遗言，
我心里头那股邪火又拱上来了。装，你他妈继续装！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等下逃婚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扭捏！前世，我就是在这个环节，傻乎乎地凑上去想亲她，
结果她猛地推开我，哭着说对不起，然后就在全场宾客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跑了！
跟我那个好弟弟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像个傻逼一样站在台上，
接受所有人的同情、嘲笑和指指点点。那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耻辱！今天，
这戏码还得重演一遍是吧？行，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司仪还在那儿煽风点火：“看来咱们新郎是太激动了！大家掌声再鼓励鼓励！
”台下掌声更热烈了。阮慧娴的脸更红了，手指绞着衣角，眼神时不时地往院子角落瞟。
我知道，我弟就在那儿站着呢。就在她深吸一口气，好像要做出什么动作的前一秒。我动了。
我猛地向前一步，不是冲向阮慧娴，而是一把抢过了司仪手里的话筒。动作太快，
带起一阵风，把阮慧娴头顶的红盖头都吹得晃了晃。“咳，喂喂。”我试了试话筒音，
声音通过喇叭传出去，压住了全场的喧闹。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阮慧娴，她惊愕地看着我，
完全没搞懂我要干什么。我看着她，脸上没啥表情，心里冷得像块冰。老子回来了，
带着三十多年的憋屈和那个可笑的遗言，回来了。我对着话筒，声音清晰，一字一顿，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各位乡亲，各位长辈，不好意思了。”“这婚，今天不结了。
”“新娘子阮慧娴同志，心里早就有了别人。强扭的瓜不甜，我陈国华，
在这儿就祝她……和她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说完，
我根本不去看阮慧娴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也不去看台下炸了锅一样的议论声。我抬手，
猛地扯下胸口那朵大红花，狠狠摔在地上。觉得还不够，
又一把撸下手指头上那个金戒指——还是我娘传给儿媳妇的——捏在手里掂了掂。然后，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我胳膊一甩，把那金戒指朝着旁边堆得高高的香槟塔就扔了过去。
“哐当——哗啦啦——！”金戒指砸穿了几只杯子，带着晶亮的酒液和玻璃碴子，掉在地上，
滚了两圈，不动了。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拍了拍手，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我转身，拨开僵硬的人群，朝着院子外面走去。阳光刺眼，但我觉得浑身轻松。身后，
传来阮慧娴带着哭腔的、难以置信的尖叫：“陈国华！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还有我爹娘焦急的喊声：“国华！你干啥去！回来！”我都没理。爱谁谁吧。老子这辈子，
不伺候了。走到院门口，我停下脚步，也没回头，就抬高了下巴，撂下一句话，声音不大，
但足够让前面几排的人听清：“阮慧娴，你不是要自由吗？去找他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然后，我迈开步子，真正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把那一地的鸡毛，震天的议论，
和她阮慧娴接下来是哭是闹还是真跟我弟走，全都甩在了身后。关我屁事。
老天爷让我回来这一趟，可不是为了再当一次冤大头的。这出戏，才刚刚开场。我倒要看看，
没了我在前头顶着，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能唱出什么好来！
至于那个邱念雪……我眯了眯眼，心里头冷笑。名字我记着呢。咱们，慢慢来。
第二我从那闹哄哄的院子走出来，外头的风一吹，脑子才稍微凉快了点。胸口还堵得慌。
不是伤心，是气的，还有那么点……不真实。脚踩在黄土路上，软绵绵的，像踩着棉花。
耳边好像还响着刚才那“哐当”的碎玻璃声，还有阮慧娴那声变了调的尖叫。真他妈爽啊。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地道，但憋了三十多年的那口恶气，刚才那一摔一扔，算是吐出来一小半。
剩下的，得慢慢来，不能噎着。我没往家走。家？哪个家？现在回去，
我爹娘的唾沫星子能把我淹死。他们肯定觉得我疯了，把老陈家的脸都丢尽了。也对，
搁谁看，我刚才那举动都跟疯球了没两样。新娘子没亲成，还把戒指扔了，婚宴搅和黄了？
这不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可他们不知道，老子是拿着重生剧本回来的！老子看过大结局！
还他妈是那种能把人气吐血的大结局！我沿着村后头那条小河溜达。水哗哗地流，
跟我这会儿的心跳似的，扑通扑通，又快又有劲。得想想，接下来咋整。前世，
阮慧娴跟她那个好弟弟跑了，留个烂摊子给我。我成了全村的笑话，爹娘抬不起头，
我还得硬撑着，假装大度，说什么“感情不能勉强”，自己舔伤口。后来？
后来我离开了这伤心地，出去闯荡，吃了多少苦才挣下那份家业？结果呢？嘿！这辈子，
剧本得改改了。主动权，得攥在我自己手里。正琢磨着，身后传来呼哧带喘的脚步声。
“国华！国华哥！你等等！”是我发小，王胖子。他跑得满头大汗，胖脸通红，
一把拽住我胳膊：“我的亲哥哎！你咋回事啊？真……真不结了？
阮慧娴她……她在里头哭得快背过气去了！”我瞅着他，这傻小子，
前世没少为我这事儿操心，后来我出门闯荡，家里爹娘也多亏他照应。是个实在人。
我扯了扯嘴角：“哭？她有啥好哭的？我这不是成全她吗？”王胖子一愣：“成全？成全啥？
”“你没听见我说？她心里有人了。”我摸出兜里皱巴巴的烟，叼上一根，没点。重生回来，
得注意身体，这玩意儿以后得少碰。“有人？谁啊？不能吧……”王胖子挠着头，
“慧娴妹子看着挺本分一人啊……”“本分？”我嗤笑一声，“胖子，看人不能看表面。
有些人呐，看着是朵花，芯子里早就烂了。”我没直接说我弟。
这事儿得让他们自己蹦跶出来，我说了，反倒像是我污蔑他们。“那……那现在咋办？
你爹气得抄笤帚了，你娘也抹眼泪呢！客人都没散，乱成一锅粥了！”王胖子急得直跺脚。
“散？散啥散。”我把烟从嘴上拿下来，在手指间捻着，“席面都摆好了，不吃多浪费。
让大伙儿该吃吃，该喝喝，就当……就当提前给我庆祝恢复单身了。
”王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哥，你没发烧吧？说胡话呢？”我拍拍他肩膀：“胖子，
信我的。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回去，帮我跟我爹娘说一声，让他们别急，
也别拦着阮慧娴。她爱干嘛干嘛去，我陈国华，绝不拦着。”说完，我没再理他，
继续沿着河边走。得找个地方清净清净。家是不能回了，干脆去镇上的老表家借住几天。
刚到镇口，就看见我那个好弟弟，陈国兴，骑着个二八大杠，火急火燎地往村里赶。看见我，
他猛地捏住闸，差点从车上栽下来。“哥！哥！你……你真把婚宴搅了？”他一脸“焦急”，
额头上还有汗，“慧娴姐哭得不行，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她！”我上下打量着他。年轻，
精神，穿着当时最时兴的的确良衬衫，人模狗样的。
前世我就是被他这副“为我好”的嘴脸给骗了。谁能想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
早就跟我未来老婆勾搭上了，还他妈要合葬！我心里冷笑，面上没啥表情：“我咋对她了？
我说啥难听的话了？我打她了还是骂她了？我就是把事实说出来，给她自由。咋，你不高兴？
”陈国兴被我一连串反问噎住了，脸憋得有点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哥，
你是受了啥刺激吧？这中间肯定有误会！慧娴姐不是那样的人！”“哦？”我往前凑了一步，
盯着他的眼睛，“她是不是那样的人，你好像比我还清楚？”我眼神可能有点冷，
陈国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有点闪躲：“我……我就是猜的！哥，
你快回去给慧娴姐道个歉，把婚礼继续办了吧！这么多亲戚看着呢，像什么话！
”看着他这副急于把我推回火坑的样子，我心里那点兄弟情分，算是彻底凉透了。
我咧嘴笑了笑，露出牙花子：“继续办？行啊。”陈国兴眼睛一亮。
我接着慢悠悠地说：“你回去告诉阮慧娴，想继续办也成。先把事儿说清楚。
她心里头那个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干啥的。说清楚了，
要是大伙儿都觉得是我陈国华配不上她，我立马磕头认错，八抬大轿再把她请回来。
”陈国兴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哥……你……你这不就是逼她吗？”“逼她？
”我收起笑容，“比起她和你……”我顿了顿，把他那个名字咽了回去，
“……和某些人打算给我戴的帽子，我这点逼问，算个屁！”我没再看他那张煞白的脸，
转身就走。走出老远，还能听见他在后面喊：“哥！你不能这样！
你听我说……”我听你妈个头。老子这辈子，耳朵根子硬得很。在镇上老表家窝了三天。
这三天，村里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往我这儿飞。王胖子跑来跟我说，那天我走后，
阮慧娴果然没闲着，哭天抢地，说我污蔑她，毁她清白。我爹娘开始还生气我胡闹，
后来见她光哭不说实质的，也有点犯嘀咕。我弟陈国兴上蹿下跳，到处跟人解释，
说他哥是受了刺激，胡说八道，试图把水搅浑。但村里人也不全是傻子。
有好事的就嘀咕了：“这国华小子平时挺稳重一人，不像那胡说八道的啊？
”“慧娴要真没那心思，她倒是说清楚那人是谁啊？光哭算咋回事？”第四天头上，
我爹娘终于坐不住了，派我妹来叫我回去。我一进家门，我爹闷着头抽旱烟，烟雾缭绕的。
我娘眼睛肿得像核桃。“国华，你跟娘说实话，”我娘拉着我手，
“你那天说的……是不是真的？慧娴她……她真跟国兴……”她话没说完，自己先掉了眼泪。
我爹把烟袋锅子在桌脚磕得邦邦响：“混账东西！就算……就算真有啥，
你也不能在婚礼上闹那么难看！咱老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看着他们，心里有点发酸。
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父母，遇到这种事儿，首先想的还是脸面。我叹了口气：“爹，娘，
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我要真装傻充愣把她娶进门，
那才是给咱老陈家埋了个大笑话，以后丢的脸更大。”我娘抹着泪：“那……那现在咋办？
慧娴娘家来人了，说话可难听了，说要讨个说法。”“说法？好啊。”我站起身，
“我这就去给他们个说法。”我直接去了阮慧娴家。她爹娘，还有几个叔伯兄弟都在，
脸色都不好看。阮慧娴坐在角落里，眼睛红肿，看见我进来，立刻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爹先开口了，语气冲得很：“陈国华！你把我闺女名声毁了，你说咋办吧！”我没急，
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叔，婶儿。我今天来，就是来解决这事儿的。
”我看向阮慧娴：“慧娴，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婚礼上的话，我一句不收回。
你说我污蔑你，行，那你当着大家的面，发个毒誓。就说你阮慧娴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
从定亲到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嫁给我陈国华。要是有一句假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屋里瞬间安静了。阮慧娴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娘急了：“陈国华！你逼我闺女发这种誓，你还是不是人！”我笑了：“婶儿，心里没鬼，
怕啥发誓？她要敢发这誓，我陈国华立马磕头认错，明天就重新办婚礼，场面比这次还大！
”我盯着阮慧娴：“你敢吗？”她眼神慌乱，躲闪着，最后“哇”一声又哭了起来，
就是不接话茬。她家那些叔伯兄弟一看她这反应，心里跟明镜似的了，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我趁热打铁：“叔，婶儿，你们也看见了。强扭的瓜不甜。这婚，肯定是结不成了。
之前我家送过来的彩礼……”她爹梗着脖子：“彩礼？你还想要彩礼？我闺女名声怎么办？
”“名声？”我声音冷了下来，“她自己不要的名声，怪我？彩礼，
三转一响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还有八百块钱，少一样都不行。三天之内，
给我原封不动送回来。不然，咱们就公社里，或者派出所里说道说道。我看看到底是谁理亏！
”说完，我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哭的阮慧娴，补了一句：“阮慧娴，
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是福是祸，你自己担着。跟我陈国华，再没半毛钱关系。
”从阮家出来，天都快黑了。我心里头那块大石头，好像又挪开了一点。我知道，
要回彩礼只是第一步。阮慧娴和我弟那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还有那个藏在幕后的名字——邱念雪。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像根毒刺一样，
扎在我上一辈子的命运里？我捏了捏拳头。不急，咱们慢慢玩。这辈子，时间还长着呢。
我倒要看看，这出戏没了我的配合，你们这帮牛鬼蛇神，还能唱出什么花儿来。
第三在镇上老表家又窝了两天，我算是彻底清静了。脑子里把那点破事翻来覆去地捋。
阮慧娴和我弟那点猫腻，现在算是半公开了，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
村里风言风语指定少不了，不过我不在乎，这绿帽子谁爱戴谁戴去，反正老子不戴了。
眼下最实际的，是把送出去的彩礼弄回来。那可不是小数目，三转一响加上八百块现金，
搁那时候，够娶俩媳妇了。我不能人财两空，便宜了他们老阮家。第三天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