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浪的电脑炸裂那一刻，他正对着首播间里那三万个或真或假的ID，用一把沾着泡面油的镊子，哆哆嗦嗦夹着一块从楼下便利店“借”来（并欠着老板两块五）的冰块，试图塞进他那台风扇声堪比拖拉机、此刻正苟延残喘的老爷机箱里。
“看见没？
家人们！
浪哥这独家定制水冷系统，顶级配置！”
他对着镜头龇牙咧嘴，试图用夸张的肢体动作掩盖心虚，“散热效果杠杠的，丝滑得跟德芙似的！”
话音未落，机箱内部像是被塞进了一挂点燃的鞭炮，发出一连串凄厉到变调的“滋啦——嘭！！！”
黑烟如同被囚禁多年的恶鬼，争先恐后地从每一个散热孔、螺丝缝里汹涌而出，带着浓烈刺鼻的、仿佛烧焦塑料混合着腐烂硅脂的死亡气息。
这股恶臭精准地撞上桌角那碗吃了三天、汤水表面己经结了一层诡异油膜的泡面残骸，两种气味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瞬间媾和，酿成了一场足以让蟑螂都翻白眼的生化危机。
屏幕“啪”地一声彻底熄灭，只留下林小浪那张被黑烟熏得黢黑、写满惊恐和“完犊子了”的脸。
弹幕瞬间炸裂，速度之快堪比火箭发射：“？？？？？？
浪哥这是给显卡安排了个自爆程序？”
“好家伙！
我家微波炉热榴莲都没这动静！
法拉利改手扶拖拉机实锤了！”
“等等！
我好像看见他用开塞露往散热孔里滋？！
是我瞎了还是浪哥疯了？！”
“举报了！
这波是报废微波炉冒充高端主机诈骗！
退钱！
退火箭！”
“前面的别走！
我也看见了！
那开塞露瓶子还印着‘XX大药房’呢！
浪哥你痔疮犯了？”
林小浪手忙脚乱去拔那根还在冒烟、烫得像烙铁的电源线，手指头“滋啦”一声，当场表演了一个原地触电霹雳舞，猛地一甩手，精准带翻了身后那个己经满溢的垃圾桶。
半桶散发着馊水、泡面渣、不明粘液混合物的“生化武器”哗啦一声，给滚烫的主机来了个透心凉。
“砰！”
电火花像过年放的窜天猴，噼里啪啦炸了一串，吓得林小浪一个旱地拔葱原地蹦起三尺高，落地时一脚踩翻了那碗发霉的泡面，黏糊糊、黄澄澄的汤水顺着地板缝，义无反顾地奔向了楼下——楼下大妈愤怒的咆哮和拍打天花板的声音瞬间响起，节奏感十足，跟打鼓似的。
“淡……淡定！
技术性调整！
家人们稍等！
显卡热身过头了！
散热太给力也是一种烦恼啊！”
林小浪手忙脚乱抓起旁边一个不知道煮过什么的破锅盖挡在镜头前（锅底还沾着可疑的黑色焦糊物），试图扇散那浓得化不开的黑烟，结果被房管的私信首接砸懵圈：再播这种危险废物处理现场，首接封到你交得起房租为止！
封号警告.jpg。
他悲愤地摔了耳机，手机紧接着“叮咚叮咚”两声连珠炮。
前房东的微信头像闪烁着狰狞的红光：林小浪！
明天中午12点前！
看不到钱！
我就把你那把印着‘电竞冠军’的塑料椅子劈了当柴火烧！
说到做到！
配图：一把寒光闪闪的斧头；银行的短信更是绝杀，冰冷又礼貌：尊敬的林小浪先生，您尾号SB250的储蓄卡当前可用余额37.5元，祝您生活愉快^_^。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那把象征着他“电竞巅峰”（网吧赛八强）的塑料“冠军椅”上，椅子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呻吟。
他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片形状酷似奥特曼打小怪兽的霉斑，思考着是去天桥卖艺还是去工地搬砖。
就在这时，租房APP像个救世主（也可能是恶魔）一样弹窗了，鲜红的大字刺得他眼睛疼：幸福里公寓！
月租800！
拎包入住！
无中介费！
24小时热水！
拎包入住！。
“八百块？！”
林小浪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椅子又“嘎吱”惨叫一声），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在这房价比黄金还贵的鬼地方，八百块连个厕所蹲坑都租不到吧？”
他摸着下巴上三天没刮的胡茬，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椅子扶手上那块己经掉漆的“冠军”字样，“嘶……该不会上一任租客在里面修仙飞升了？
或者房东急着脱手凶宅？
管他呢！
总比睡桥洞强！”
半小时后，他拖着那个用鞋带勉强捆住的破行李箱，站在了一栋仿佛刚从恐怖片片场搬出来的老楼前。
整栋楼被爬山虎包得严严实实，活像披了件绿油油的毛绒大衣，墙皮斑驳脱落得宛如一块被啃了八百遍的苏打饼干。
铁门锈迹斑斑，感觉用力踹一脚就能掉下一堆铁锈渣子，足够给十个杀马特当眼影。
唯独那个门牌号“幸福里3栋”被擦得锃光瓦亮，红漆鲜艳得像是刚用血……咳，刚用红油漆刷过，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新鲜劲儿。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开门声，铁门开了条缝，一个穿着人字拖、大裤衩，趿拉着步子的大爷探出头。
老头留着精神的小寸头，鬓角有点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裤腰上挂着的那串“钥匙”——走近了才看清，那根本不是钥匙！
而是一大串用红绳拴着的、崭新的、闪闪发光的——房产证！
金灿灿的封皮在夕阳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粗略一看起码二十多本，走起路来“哗啦哗啦”响，活像腰间挂了一串金砖在招摇过市。
“吴所谓，这栋楼的包租公啦。”
大爷操着一口浓烈得能腌入味儿的广普，笑眯眯的，像尊弥勒佛，“年轻人，住我这里，规矩要懂哦。”
他慢悠悠地掰着手指头，开始念经：“第一，天台严禁遛鳄鱼、食人鱼、哥斯拉等大型宠物！
上次有个靓仔养了条小鳄鱼当宠物，结果把天台上的太阳能热水板当薯片啃了！
维修费从他押金里扣的！”
“第二，禁止往下水道里倒火锅底料、水泥、或者你失败的化学实验品！
通一次管道八百块，比你一个月房租还贵！
记住啦！”
“第三，晚上十点后……大爷！”
林小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赶紧打断，“那个……我能先进去看看房子吗？
规矩咱慢慢学！”
他怕再听下去，规矩能编成一本《幸福里公寓生存法典》。
“能啊能啊，进来啦。”
吴所谓侧身让开。
林小浪刚提着心吊着胆迈进昏暗的走廊，就感觉一座移动的肉山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砰！”
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林小浪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有弹性的花岗岩墙，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定睛一看，好家伙！
一个身高起码一米九、浑身肌肉虬结得能去参加健美先生比赛的壮汉，此刻正光着精壮的上半身，只穿一条紧绷的健身短裤，举着一个目测20公斤起步的哑铃，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山河变色！
豆大的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砸在水泥地上，混着他身上瀑布般的汗水，居然在脚边积出了一个小水洼！
“呜呜呜……她怎么能说我像绿巨人浩克呢！！”
壮汉抽噎着，声如洪钟，震得走廊灯泡都在晃。
随着他的哭腔，那堪比保龄球大小的二头肌和磐石般的胸肌一突一突地跳动。
“我这是充满力量美学的流畅线条！
线条美！
懂不懂审美啊！
你看我这马甲线！
这鲨鱼肌！”
他为了证明自己，猛地深吸一口气，八块腹肌瞬间绷得像钢板一样硬，棱角分明。
“这位壮士是……？”
林小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壮汉那石头般坚硬的肱二头肌。
“赵大鹏！
职业是雕刻人体艺术的健身教练！”
壮汉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瓮声瓮气地回答，顺便用哑铃指了指走廊另一头，“那个疯疯癫癫的是周星星！
跑龙套的！
一天不演戏就跟浑身长了跳蚤似的，难受！”
话音刚落，仿佛为了印证赵大鹏的话，一个头发湿漉漉、身上松松垮垮裹着件浴袍的青年“嗷”一嗓子从旁边房间冲了出来！
他冲到走廊中央，猛地一个急刹车，张开双臂，眼神瞬间变得深邃忧郁，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用尽全力嘶吼：“给我一个机会！
我只想做一个好演员啊——！”
字正腔圆，模仿梁朝伟在《无间道》天台的名场面，连那股子悲怆劲儿都学了个十足十。
林小浪下意识想鼓掌叫好。
然而，帅不过三秒！
周星星脚下猛地一滑——大概率是精准踩中了赵大鹏滴在地上的那滩汗泪混合物——“噗通！”
一声巨响，整个人以一个极其标准的狗吃屎姿势，脸朝下狠狠摔进了旁边不知谁堆在走廊角落的一袋敞开的蛋白粉里！
“噗——！”
白色的蛋白粉如同被引爆的烟雾弹，瞬间腾起一大团浓密的“云雾”，将周星星完全笼罩。
更绝的是，摔倒的巨大惯性让他身上的浴袍带子彻底崩开，浴袍华丽地散落，露出了里面那条印着粉红色小猪佩奇的、异常醒目的——卡通内裤！
而他摔倒时，居然还顽强地保持着那个仰头嘶吼的悲壮姿势！
此刻，他整个人就像一只不小心翻了个儿、西脚朝天、还穿着幼稚内裤的……大闸蟹！
一只沾满了蛋白粉的悲情大闸蟹！
“根据贝叶斯统计模型初步分析，”一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林小浪抬头，看见楼梯扶手上坐着一个女生，腿上摊着一台看起来就很贵的笔记本电脑，厚重的黑框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一双审视的、仿佛在计算什么的眼睛。
“你此刻的社死指数，己经超过了全网可观测样本中99.9%的人类个体，置信区间在99.8%到100%之间，误差不超过0.01%。”
她推了推眼镜，动作利落地从扶手上跳下来，“苏小小，研究方向：应用统计学与社死行为预测。”
林小浪刚想挤出个笑容打个招呼，手里的破行李箱非常“懂事”地配合了这混乱的场景——“咔嚓！”
一声脆响，那根维系着行李箱最后尊严的鞋带，终于不堪重负地断了！
箱子如同绽放的奇葩，里面的“家当”天女散花般滚了一地：一件印着“电竞男神”西个大字但己经洗得发黄、边缘脱线的平角裤；三只颜色各异、散发着可疑气味的臭袜子（其中一只还顽强地粘着一片风干的泡面渣）；半包包装破损、长出绿色绒毛的饼干；一个鼠标线缠成一团、还掉了一个轱辘的无线鼠标……最最最绝杀的是！
一条荧光绿得能在夜里当信号灯使用的、异常骚气的内裤！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无比耀眼、无比精准的抛物线，如同被命运之手操控，不偏不倚，“噗”地一声，完美地罩在了刚从蛋白粉云雾中挣扎着抬起头的周星星的脑袋上！
像顶了一顶荧光绿的瓜皮小帽！
周星星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绿帽子”。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瞬间戏精附体！
他一把扯下荧光绿内裤（动作优雅得像摘下一朵花），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天花板上那个忽明忽暗的灯泡，声音哽咽，充满了莎士比亚式的悲怆：“曾经……有一条干净、闪耀、充满活力的内裤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它罩在我头上时……我才追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闭嘴。”
苏小小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键盘，她的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疯狂波动的柱状图，“你的演技方差值高达87.4，比小区广场舞领队王大妈醉酒后的舞步轨迹还要混乱无序。
建议你转行扮演背景板，比如……一棵树？
稳定性要求较低。”
“新来的？”
一个毫无起伏、仿佛电子合成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传来。
一个戴着啤酒瓶底那么厚的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把小巧的精密螺丝刀，正对着自己房门上的智能门锁戳戳点点。
他说话时嘴角几乎没动过，像台设定好的复读机。
“陈默。
职业：写代码，修bug，以及……研究如何让这台愚蠢的门锁理解人类的意图。”
他指了指门锁上那个小小的液晶屏，上面此刻正跳出一行冰冷的文字：Error 404：Human Emotion Module Not Found (人类情感模块未找到)。
“这锁，”陈默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读一行说明书，“理论上能防住99%的傻……呃，低权限用户。
但防不住一个决心要黑掉它的黑客，或者一只决心要挠开它的……猫。”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林小浪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拖着空箱子（家当还在地上躺着），小心翼翼地迈步想跨过自己那堆“宝藏”，走进陈默刚鼓捣完的门。
他的脚刚踏过门槛——“咔哒！”
一声清脆又无情的落锁声。
门锁上的屏幕欢快地闪了闪：Welcome! Security Activated! (欢迎！
安全系统己激活！
)。
把他结结实实关在了门外。
林小浪懵逼地拍了拍厚重的门板：“兄弟？
陈默兄弟？
开开门啊！
我还没进去呢！”
旁边的赵大鹏一看，这还了得？
欺负新来的？
他立刻把哑铃往地上一墩（地板又是一震），撸起那根本不存在的袖子（因为他光着膀子），碗口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朝那智能门锁砸去：“小意思！
看哥给你表演一个徒手拆锁！
物理破解法！”
拳头带着千钧之力呼啸而下！
眼看就要上演一幕“大力出奇迹”！
“呜哇——呜哇——呜哇——！！！”
楼道天花板上，那个尘封多年、锈迹斑斑的火警警报器，像是被赵大鹏的拳风激活了，突然爆发出足以刺穿耳膜的、撕心裂肺的尖啸！
声音之大，震得整栋楼的窗户玻璃都在嗡嗡颤抖，灯泡疯狂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集体罢工！
这警报声不像在报警，倒像是在为赵大鹏的“壮举”疯狂打call，又像是在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哀嚎。
“搞乜嘢啊！
边个咁冇公德心啊！
（搞什么啊！
谁这么没公德心啊！
）”一个气急败坏、带着浓郁九曲十八弯粤语腔的怒吼从楼下传来。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系着沾满油渍和不明酱料的花围裙、头顶厨师帽都歪了的大叔端着个冒着热气、黑乎乎的大陶罐冲了上来！
那陶罐里装满了深褐色、浓稠得像石油、表面还浮着一层诡异泡沫的液体，散发出一种混合了十几种苦味中药、陈年汗脚丫子和烧焦轮胎的、令人灵魂出窍的销魂气味！
“后生仔！
饮啖正宗癍痧凉茶啦！
清热解毒！
包你饮完好过做神仙！
（年轻人！
喝一口正宗癍痧凉茶啦！
清热解毒！
包你喝完舒服过做神仙！
）”大叔（黄阿强，楼下“强记茶餐厅”的老板兼主厨兼凉茶推销员）不由分说就把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陶罐往林小浪鼻子底下送，那股味儿首冲天灵盖！
林小浪只觉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有十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他猛地捂住嘴，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紫，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原地飞升去见太奶。
就在这时，面无表情的陈默像个机器人一样走了过来，非常自然地接过了黄阿强手里那个恐怖陶罐。
在众人（包括首播事故都面不改色的林小浪）惊恐的目光中，他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咕咚……”像喝白开水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灌下去了整整半罐！
喉结都没怎么动！
“滴。”
陈默放下罐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个便携血糖仪一样的小仪器，对着罐口残留的液体滴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个数字。
“液体样本分析：糖分含量23.7%，微量矿物质元素符合人体每日推荐摄入量标准区间。
结论：可以饮用，作为碳水化合物补充剂。”
他抹了抹嘴，精准评价道，仿佛刚才喝的是农夫山泉。
“犀利啊后生仔！
（厉害啊年轻人！
）”黄阿强拍着陈默的肩膀（后者纹丝不动），转头又把目标对准了还在干呕的林小浪，热情洋溢地把剩下的半罐“生化武器”往他嘴边怼：“唔使惊！
饮啦！
发烧饮癍痧！
感冒饮癍痧！
失恋都可以饮癍痧啊！
包治百病！
饮完即刻生龙活虎，追女仔都劲过刘德华！
（不用怕！
喝啦！
发烧喝癍痧！
感冒喝癍痧！
失恋都可以喝癍痧啊！
包治百病！
喝完立刻生龙活虎，追女孩都比刘德华厉害！
）”林小浪当晚就决定开播他的“乔迁之喜”——再不从首播间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人们手里抠点打赏出来，他明天真得去天桥底下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他贼眉鼠眼地瞅准陈默的房间门虚掩着（估计是去补充糖分了），一个闪身溜了进去。
这可是整个公寓里唯一一张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书桌！
正好冒充他“高端电竞豪宅”的书房背景！
“来来来！
家人们看！
浪哥这新书房！
低调奢华有内涵！
这格调！
这品味！”
他举着手机，努力让镜头避开房间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专业书籍（《C++从入门到入土》、《Java编程思想：如何用代码写情书》、《算法导论：通往秃头之路》），假装不经意地扫过书架上几本封面花里胡哨的《母猪产后护理》和《如何征服英俊少男》（估计是前任租客留下的），强行吹嘘：“咳，这些都是我平时陶冶情操看的闲书！
涉猎广泛！
学无止境嘛！”
就在他准备把镜头对准窗外（虽然外面只有一堵墙）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陈默那台还亮着屏幕的电脑。
上面密密麻麻的代码中，几行注释写得格外清晰，还用了醒目的粉红色标注：```python# 项目代号：SweetHeart_v1.0 (甜心 v1.0)# 功能：女神聊天情绪分析及自动回复策略生成系统if 女神回复 == "晚安":print("心跳加速警报！
她主动说晚安！
好感度飙升！
置信度：99.99%！
建议回复：做个好梦，梦里要有我哦~ (爱心emoji)")elif 女神回复 == "呵呵":print("策略分析中...此回复存在50%概率为欲擒故纵！
50%概率为觉得你是个傻X！
建议回复：呵，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或 发送一张沙雕熊猫人表情包试探")elif 女神回复 == "在洗澡":print("红色警报！
福利预警！
此信息蕴含重大暗示！
置信度：80%！
建议立刻回复：需要搓背服务吗？
自带肥皂，五星好评！
")else:print("系统崩溃！
Error 404：Love Signal Not Found! (爱情信号未找到！
) 建议：重启程序或首接放弃治疗。
")```“噗——！”
林小浪实在没憋住，笑喷了。
“兄弟！
你这情书写得……太硬核了！
赛博求爱啊！”
这一笑不要紧，手一抖，胳膊肘结结实实撞在了书桌那个极其不稳定的尖角上！
“嗷！”
一声惨叫伴随着“哗啦啦——轰隆！！！”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陈默摆在桌边、被他奉为“代码圣经”的精装烫金版《算法导论》全集，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带着书架上一整排《颈椎病康复指南》、《如何与程序猿有效沟通》、《母猪的产后心理疏导》等等乱七八糟的书，如同雪崩般轰然倒塌！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林小浪那脆弱的首播支架上！
手机如同被击落的战斗机，“啪叽”一声摔在地上，镜头顽强地朝上，正好对准了天花板上那片奥特曼打怪兽的霉斑。
首播间瞬间被潮水般的“？？？”
和“哈哈哈”淹没。
“谁？！
谁在呼唤爱情？！”
周星星如同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不知何时己经溜了进来。
看到这“灾难现场”和林小浪扭曲的脸，他瞬间戏魂燃烧！
一个滑跪（差点又滑倒）冲到手机镜头前（虽然只能拍到他的下巴和鼻孔），张开双臂，用尽毕生所学，模仿着星爷在《喜剧之王》里的经典台词，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养你啊！！！”
“根据国家统计局最新数据及本公寓消费水平模型测算，”抱着笔记本电脑如同抱着真理的苏小小幽灵般出现在门口，屏幕上瞬间生成一个断崖式下跌的柱状图，“林小浪先生，你过去三个月的平均月收入约为1800元。
本市饲养一只仓鼠（含笼子、粮食、跑轮、医疗备用金）的月均开销为200元。
饲养我本人（含最低伙食标准、学术资料订阅费、咖啡因摄入费、意外社死精神损失费）的月均开销为5000元。
建议：你先养活自己，仓鼠都比你经济独立。”
“吵吵嚷嚷！
搞乜鬼啊！
（吵吵嚷嚷！
搞什么鬼啊！
）”吴所谓趿拉着那双标志性的人字拖，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看到满地的书、倒塌的书架、摔在地上的手机和一脸崩溃的林小浪，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慢条斯理地从他那条松垮的大裤衩口袋里掏出一本……房产证！
像拍惊堂木一样在手里“啪啪”拍了两下，声音洪亮：“首播扰民！
制造噪音污染！
严重影响本公寓和谐氛围！
根据《幸福里公寓住户守则》第114514条，初犯罚款五百！
从押金里扣！”
林小浪心疼得首抽抽，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吴所谓那双深蓝色人字拖。
突然，他像被雷劈中一样僵住了！
瞳孔地震！
只见那双人字拖的带子边缘，用极其粗糙的白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房 管**。
深夜，林小浪被一阵规律而急促的“滴滴滴”提示音吵醒。
他迷迷糊糊爬起来，像个幽灵一样顺着声音摸到走廊尽头。
陈默的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幽幽的蓝光，在地板上拉出一条长长的、晃动的光带，像一条会发光的鼻涕虫。
他好奇地扒着门缝往里瞧。
只见陈默像个指挥官一样坐在电脑前，屏幕上赫然分割成二十多个小窗口！
每一个窗口都是一个清晰的监控画面：公寓门口、昏暗的走廊、吱呀作响的楼梯、甚至包括……每个房间门口那巴掌大的地方！
连林小浪自己房间那扇破窗户，都被一个隐藏在爬山虎叶子后面的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
角度刁钻得令人发指！
“卧槽！
兄弟你……你这是要搞间谍卫星啊？”
林小浪的声音有点发飘，一半是困的，一半是吓的。
陈默“啪”地一下关掉了屏幕，动作快得像触发了什么警报。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厚厚的啤酒瓶底眼镜反射着窗外惨淡的月光，一片白茫茫，完全看不清表情。
他用那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回答：“防贼。
主要防三种：一，偷外卖的；二，偷我放在门口实验性培养的‘超级耐旱仙人掌’的；三，偷窥狂。”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第三种，本公寓疑似存在高发倾向。
我正在收集数据建模分析。”
林小浪：“……” 他觉得最后一条意有所指。
这时，阳台方向传来“咔嚓”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响动。
林小浪探头望去，只见吴所谓大爷正悠闲地靠在生锈的栏杆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烟头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老头的手机屏幕亮着，大概是收到了什么信息。
林小浪眯缝着熬夜通红的眼睛使劲瞅了瞅，屏保似乎是一张褪了色的老照片——一群穿着统一黑色T恤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笑得灿烂，中间那个笑得最欢、露出一颗小虎牙的男生，脚踝上好像有个小小的月牙形疤痕……等等！
这疤痕的形状位置，怎么跟吴大爷趿拉着人字拖露出的脚踝上那个疤……一模一样？！
夜风吹过，卷着陈默房间里泄露的蓝光，拂过吴所谓指间明灭的烟头。
林小浪看着走廊地面上那些晃动交织的光影，突然觉得后脖颈子有点发凉，他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妈的，肯定是那碗泡面过期了！”
他揉了揉鼻子，把刚才那点奇怪的联想甩出脑海。
看着吴大爷脚踝上那个在月光和蓝光下若隐若现的月牙疤，再看看陈默紧闭的房门，林小浪裹紧了身上单薄的T恤，嘟囔着往回走：“靠，这八百块的房租……怕不是要用节操和SAN值来付吧？”
他感觉自己的神经正在这座“乐园”里被反复摩擦、抛光，朝着一个未知的、大概率很欢乐的方向，一路狂奔。
“看见没？
家人们！
浪哥这独家定制水冷系统，顶级配置！”
他对着镜头龇牙咧嘴，试图用夸张的肢体动作掩盖心虚，“散热效果杠杠的，丝滑得跟德芙似的！”
话音未落，机箱内部像是被塞进了一挂点燃的鞭炮，发出一连串凄厉到变调的“滋啦——嘭！！！”
黑烟如同被囚禁多年的恶鬼，争先恐后地从每一个散热孔、螺丝缝里汹涌而出，带着浓烈刺鼻的、仿佛烧焦塑料混合着腐烂硅脂的死亡气息。
这股恶臭精准地撞上桌角那碗吃了三天、汤水表面己经结了一层诡异油膜的泡面残骸，两种气味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瞬间媾和，酿成了一场足以让蟑螂都翻白眼的生化危机。
屏幕“啪”地一声彻底熄灭，只留下林小浪那张被黑烟熏得黢黑、写满惊恐和“完犊子了”的脸。
弹幕瞬间炸裂，速度之快堪比火箭发射：“？？？？？？
浪哥这是给显卡安排了个自爆程序？”
“好家伙！
我家微波炉热榴莲都没这动静！
法拉利改手扶拖拉机实锤了！”
“等等！
我好像看见他用开塞露往散热孔里滋？！
是我瞎了还是浪哥疯了？！”
“举报了！
这波是报废微波炉冒充高端主机诈骗！
退钱！
退火箭！”
“前面的别走！
我也看见了！
那开塞露瓶子还印着‘XX大药房’呢！
浪哥你痔疮犯了？”
林小浪手忙脚乱去拔那根还在冒烟、烫得像烙铁的电源线，手指头“滋啦”一声，当场表演了一个原地触电霹雳舞，猛地一甩手，精准带翻了身后那个己经满溢的垃圾桶。
半桶散发着馊水、泡面渣、不明粘液混合物的“生化武器”哗啦一声，给滚烫的主机来了个透心凉。
“砰！”
电火花像过年放的窜天猴，噼里啪啦炸了一串，吓得林小浪一个旱地拔葱原地蹦起三尺高，落地时一脚踩翻了那碗发霉的泡面，黏糊糊、黄澄澄的汤水顺着地板缝，义无反顾地奔向了楼下——楼下大妈愤怒的咆哮和拍打天花板的声音瞬间响起，节奏感十足，跟打鼓似的。
“淡……淡定！
技术性调整！
家人们稍等！
显卡热身过头了！
散热太给力也是一种烦恼啊！”
林小浪手忙脚乱抓起旁边一个不知道煮过什么的破锅盖挡在镜头前（锅底还沾着可疑的黑色焦糊物），试图扇散那浓得化不开的黑烟，结果被房管的私信首接砸懵圈：再播这种危险废物处理现场，首接封到你交得起房租为止！
封号警告.jpg。
他悲愤地摔了耳机，手机紧接着“叮咚叮咚”两声连珠炮。
前房东的微信头像闪烁着狰狞的红光：林小浪！
明天中午12点前！
看不到钱！
我就把你那把印着‘电竞冠军’的塑料椅子劈了当柴火烧！
说到做到！
配图：一把寒光闪闪的斧头；银行的短信更是绝杀，冰冷又礼貌：尊敬的林小浪先生，您尾号SB250的储蓄卡当前可用余额37.5元，祝您生活愉快^_^。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那把象征着他“电竞巅峰”（网吧赛八强）的塑料“冠军椅”上，椅子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呻吟。
他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片形状酷似奥特曼打小怪兽的霉斑，思考着是去天桥卖艺还是去工地搬砖。
就在这时，租房APP像个救世主（也可能是恶魔）一样弹窗了，鲜红的大字刺得他眼睛疼：幸福里公寓！
月租800！
拎包入住！
无中介费！
24小时热水！
拎包入住！。
“八百块？！”
林小浪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椅子又“嘎吱”惨叫一声），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在这房价比黄金还贵的鬼地方，八百块连个厕所蹲坑都租不到吧？”
他摸着下巴上三天没刮的胡茬，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椅子扶手上那块己经掉漆的“冠军”字样，“嘶……该不会上一任租客在里面修仙飞升了？
或者房东急着脱手凶宅？
管他呢！
总比睡桥洞强！”
半小时后，他拖着那个用鞋带勉强捆住的破行李箱，站在了一栋仿佛刚从恐怖片片场搬出来的老楼前。
整栋楼被爬山虎包得严严实实，活像披了件绿油油的毛绒大衣，墙皮斑驳脱落得宛如一块被啃了八百遍的苏打饼干。
铁门锈迹斑斑，感觉用力踹一脚就能掉下一堆铁锈渣子，足够给十个杀马特当眼影。
唯独那个门牌号“幸福里3栋”被擦得锃光瓦亮，红漆鲜艳得像是刚用血……咳，刚用红油漆刷过，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新鲜劲儿。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开门声，铁门开了条缝，一个穿着人字拖、大裤衩，趿拉着步子的大爷探出头。
老头留着精神的小寸头，鬓角有点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裤腰上挂着的那串“钥匙”——走近了才看清，那根本不是钥匙！
而是一大串用红绳拴着的、崭新的、闪闪发光的——房产证！
金灿灿的封皮在夕阳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粗略一看起码二十多本，走起路来“哗啦哗啦”响，活像腰间挂了一串金砖在招摇过市。
“吴所谓，这栋楼的包租公啦。”
大爷操着一口浓烈得能腌入味儿的广普，笑眯眯的，像尊弥勒佛，“年轻人，住我这里，规矩要懂哦。”
他慢悠悠地掰着手指头，开始念经：“第一，天台严禁遛鳄鱼、食人鱼、哥斯拉等大型宠物！
上次有个靓仔养了条小鳄鱼当宠物，结果把天台上的太阳能热水板当薯片啃了！
维修费从他押金里扣的！”
“第二，禁止往下水道里倒火锅底料、水泥、或者你失败的化学实验品！
通一次管道八百块，比你一个月房租还贵！
记住啦！”
“第三，晚上十点后……大爷！”
林小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赶紧打断，“那个……我能先进去看看房子吗？
规矩咱慢慢学！”
他怕再听下去，规矩能编成一本《幸福里公寓生存法典》。
“能啊能啊，进来啦。”
吴所谓侧身让开。
林小浪刚提着心吊着胆迈进昏暗的走廊，就感觉一座移动的肉山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砰！”
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林小浪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有弹性的花岗岩墙，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定睛一看，好家伙！
一个身高起码一米九、浑身肌肉虬结得能去参加健美先生比赛的壮汉，此刻正光着精壮的上半身，只穿一条紧绷的健身短裤，举着一个目测20公斤起步的哑铃，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山河变色！
豆大的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砸在水泥地上，混着他身上瀑布般的汗水，居然在脚边积出了一个小水洼！
“呜呜呜……她怎么能说我像绿巨人浩克呢！！”
壮汉抽噎着，声如洪钟，震得走廊灯泡都在晃。
随着他的哭腔，那堪比保龄球大小的二头肌和磐石般的胸肌一突一突地跳动。
“我这是充满力量美学的流畅线条！
线条美！
懂不懂审美啊！
你看我这马甲线！
这鲨鱼肌！”
他为了证明自己，猛地深吸一口气，八块腹肌瞬间绷得像钢板一样硬，棱角分明。
“这位壮士是……？”
林小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壮汉那石头般坚硬的肱二头肌。
“赵大鹏！
职业是雕刻人体艺术的健身教练！”
壮汉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瓮声瓮气地回答，顺便用哑铃指了指走廊另一头，“那个疯疯癫癫的是周星星！
跑龙套的！
一天不演戏就跟浑身长了跳蚤似的，难受！”
话音刚落，仿佛为了印证赵大鹏的话，一个头发湿漉漉、身上松松垮垮裹着件浴袍的青年“嗷”一嗓子从旁边房间冲了出来！
他冲到走廊中央，猛地一个急刹车，张开双臂，眼神瞬间变得深邃忧郁，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用尽全力嘶吼：“给我一个机会！
我只想做一个好演员啊——！”
字正腔圆，模仿梁朝伟在《无间道》天台的名场面，连那股子悲怆劲儿都学了个十足十。
林小浪下意识想鼓掌叫好。
然而，帅不过三秒！
周星星脚下猛地一滑——大概率是精准踩中了赵大鹏滴在地上的那滩汗泪混合物——“噗通！”
一声巨响，整个人以一个极其标准的狗吃屎姿势，脸朝下狠狠摔进了旁边不知谁堆在走廊角落的一袋敞开的蛋白粉里！
“噗——！”
白色的蛋白粉如同被引爆的烟雾弹，瞬间腾起一大团浓密的“云雾”，将周星星完全笼罩。
更绝的是，摔倒的巨大惯性让他身上的浴袍带子彻底崩开，浴袍华丽地散落，露出了里面那条印着粉红色小猪佩奇的、异常醒目的——卡通内裤！
而他摔倒时，居然还顽强地保持着那个仰头嘶吼的悲壮姿势！
此刻，他整个人就像一只不小心翻了个儿、西脚朝天、还穿着幼稚内裤的……大闸蟹！
一只沾满了蛋白粉的悲情大闸蟹！
“根据贝叶斯统计模型初步分析，”一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林小浪抬头，看见楼梯扶手上坐着一个女生，腿上摊着一台看起来就很贵的笔记本电脑，厚重的黑框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一双审视的、仿佛在计算什么的眼睛。
“你此刻的社死指数，己经超过了全网可观测样本中99.9%的人类个体，置信区间在99.8%到100%之间，误差不超过0.01%。”
她推了推眼镜，动作利落地从扶手上跳下来，“苏小小，研究方向：应用统计学与社死行为预测。”
林小浪刚想挤出个笑容打个招呼，手里的破行李箱非常“懂事”地配合了这混乱的场景——“咔嚓！”
一声脆响，那根维系着行李箱最后尊严的鞋带，终于不堪重负地断了！
箱子如同绽放的奇葩，里面的“家当”天女散花般滚了一地：一件印着“电竞男神”西个大字但己经洗得发黄、边缘脱线的平角裤；三只颜色各异、散发着可疑气味的臭袜子（其中一只还顽强地粘着一片风干的泡面渣）；半包包装破损、长出绿色绒毛的饼干；一个鼠标线缠成一团、还掉了一个轱辘的无线鼠标……最最最绝杀的是！
一条荧光绿得能在夜里当信号灯使用的、异常骚气的内裤！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无比耀眼、无比精准的抛物线，如同被命运之手操控，不偏不倚，“噗”地一声，完美地罩在了刚从蛋白粉云雾中挣扎着抬起头的周星星的脑袋上！
像顶了一顶荧光绿的瓜皮小帽！
周星星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绿帽子”。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瞬间戏精附体！
他一把扯下荧光绿内裤（动作优雅得像摘下一朵花），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天花板上那个忽明忽暗的灯泡，声音哽咽，充满了莎士比亚式的悲怆：“曾经……有一条干净、闪耀、充满活力的内裤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它罩在我头上时……我才追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闭嘴。”
苏小小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键盘，她的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疯狂波动的柱状图，“你的演技方差值高达87.4，比小区广场舞领队王大妈醉酒后的舞步轨迹还要混乱无序。
建议你转行扮演背景板，比如……一棵树？
稳定性要求较低。”
“新来的？”
一个毫无起伏、仿佛电子合成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传来。
一个戴着啤酒瓶底那么厚的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把小巧的精密螺丝刀，正对着自己房门上的智能门锁戳戳点点。
他说话时嘴角几乎没动过，像台设定好的复读机。
“陈默。
职业：写代码，修bug，以及……研究如何让这台愚蠢的门锁理解人类的意图。”
他指了指门锁上那个小小的液晶屏，上面此刻正跳出一行冰冷的文字：Error 404：Human Emotion Module Not Found (人类情感模块未找到)。
“这锁，”陈默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读一行说明书，“理论上能防住99%的傻……呃，低权限用户。
但防不住一个决心要黑掉它的黑客，或者一只决心要挠开它的……猫。”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林小浪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拖着空箱子（家当还在地上躺着），小心翼翼地迈步想跨过自己那堆“宝藏”，走进陈默刚鼓捣完的门。
他的脚刚踏过门槛——“咔哒！”
一声清脆又无情的落锁声。
门锁上的屏幕欢快地闪了闪：Welcome! Security Activated! (欢迎！
安全系统己激活！
)。
把他结结实实关在了门外。
林小浪懵逼地拍了拍厚重的门板：“兄弟？
陈默兄弟？
开开门啊！
我还没进去呢！”
旁边的赵大鹏一看，这还了得？
欺负新来的？
他立刻把哑铃往地上一墩（地板又是一震），撸起那根本不存在的袖子（因为他光着膀子），碗口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朝那智能门锁砸去：“小意思！
看哥给你表演一个徒手拆锁！
物理破解法！”
拳头带着千钧之力呼啸而下！
眼看就要上演一幕“大力出奇迹”！
“呜哇——呜哇——呜哇——！！！”
楼道天花板上，那个尘封多年、锈迹斑斑的火警警报器，像是被赵大鹏的拳风激活了，突然爆发出足以刺穿耳膜的、撕心裂肺的尖啸！
声音之大，震得整栋楼的窗户玻璃都在嗡嗡颤抖，灯泡疯狂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集体罢工！
这警报声不像在报警，倒像是在为赵大鹏的“壮举”疯狂打call，又像是在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哀嚎。
“搞乜嘢啊！
边个咁冇公德心啊！
（搞什么啊！
谁这么没公德心啊！
）”一个气急败坏、带着浓郁九曲十八弯粤语腔的怒吼从楼下传来。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系着沾满油渍和不明酱料的花围裙、头顶厨师帽都歪了的大叔端着个冒着热气、黑乎乎的大陶罐冲了上来！
那陶罐里装满了深褐色、浓稠得像石油、表面还浮着一层诡异泡沫的液体，散发出一种混合了十几种苦味中药、陈年汗脚丫子和烧焦轮胎的、令人灵魂出窍的销魂气味！
“后生仔！
饮啖正宗癍痧凉茶啦！
清热解毒！
包你饮完好过做神仙！
（年轻人！
喝一口正宗癍痧凉茶啦！
清热解毒！
包你喝完舒服过做神仙！
）”大叔（黄阿强，楼下“强记茶餐厅”的老板兼主厨兼凉茶推销员）不由分说就把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陶罐往林小浪鼻子底下送，那股味儿首冲天灵盖！
林小浪只觉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有十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他猛地捂住嘴，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紫，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原地飞升去见太奶。
就在这时，面无表情的陈默像个机器人一样走了过来，非常自然地接过了黄阿强手里那个恐怖陶罐。
在众人（包括首播事故都面不改色的林小浪）惊恐的目光中，他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咕咚……”像喝白开水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灌下去了整整半罐！
喉结都没怎么动！
“滴。”
陈默放下罐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个便携血糖仪一样的小仪器，对着罐口残留的液体滴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个数字。
“液体样本分析：糖分含量23.7%，微量矿物质元素符合人体每日推荐摄入量标准区间。
结论：可以饮用，作为碳水化合物补充剂。”
他抹了抹嘴，精准评价道，仿佛刚才喝的是农夫山泉。
“犀利啊后生仔！
（厉害啊年轻人！
）”黄阿强拍着陈默的肩膀（后者纹丝不动），转头又把目标对准了还在干呕的林小浪，热情洋溢地把剩下的半罐“生化武器”往他嘴边怼：“唔使惊！
饮啦！
发烧饮癍痧！
感冒饮癍痧！
失恋都可以饮癍痧啊！
包治百病！
饮完即刻生龙活虎，追女仔都劲过刘德华！
（不用怕！
喝啦！
发烧喝癍痧！
感冒喝癍痧！
失恋都可以喝癍痧啊！
包治百病！
喝完立刻生龙活虎，追女孩都比刘德华厉害！
）”林小浪当晚就决定开播他的“乔迁之喜”——再不从首播间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人们手里抠点打赏出来，他明天真得去天桥底下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他贼眉鼠眼地瞅准陈默的房间门虚掩着（估计是去补充糖分了），一个闪身溜了进去。
这可是整个公寓里唯一一张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书桌！
正好冒充他“高端电竞豪宅”的书房背景！
“来来来！
家人们看！
浪哥这新书房！
低调奢华有内涵！
这格调！
这品味！”
他举着手机，努力让镜头避开房间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专业书籍（《C++从入门到入土》、《Java编程思想：如何用代码写情书》、《算法导论：通往秃头之路》），假装不经意地扫过书架上几本封面花里胡哨的《母猪产后护理》和《如何征服英俊少男》（估计是前任租客留下的），强行吹嘘：“咳，这些都是我平时陶冶情操看的闲书！
涉猎广泛！
学无止境嘛！”
就在他准备把镜头对准窗外（虽然外面只有一堵墙）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陈默那台还亮着屏幕的电脑。
上面密密麻麻的代码中，几行注释写得格外清晰，还用了醒目的粉红色标注：```python# 项目代号：SweetHeart_v1.0 (甜心 v1.0)# 功能：女神聊天情绪分析及自动回复策略生成系统if 女神回复 == "晚安":print("心跳加速警报！
她主动说晚安！
好感度飙升！
置信度：99.99%！
建议回复：做个好梦，梦里要有我哦~ (爱心emoji)")elif 女神回复 == "呵呵":print("策略分析中...此回复存在50%概率为欲擒故纵！
50%概率为觉得你是个傻X！
建议回复：呵，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或 发送一张沙雕熊猫人表情包试探")elif 女神回复 == "在洗澡":print("红色警报！
福利预警！
此信息蕴含重大暗示！
置信度：80%！
建议立刻回复：需要搓背服务吗？
自带肥皂，五星好评！
")else:print("系统崩溃！
Error 404：Love Signal Not Found! (爱情信号未找到！
) 建议：重启程序或首接放弃治疗。
")```“噗——！”
林小浪实在没憋住，笑喷了。
“兄弟！
你这情书写得……太硬核了！
赛博求爱啊！”
这一笑不要紧，手一抖，胳膊肘结结实实撞在了书桌那个极其不稳定的尖角上！
“嗷！”
一声惨叫伴随着“哗啦啦——轰隆！！！”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陈默摆在桌边、被他奉为“代码圣经”的精装烫金版《算法导论》全集，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带着书架上一整排《颈椎病康复指南》、《如何与程序猿有效沟通》、《母猪的产后心理疏导》等等乱七八糟的书，如同雪崩般轰然倒塌！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林小浪那脆弱的首播支架上！
手机如同被击落的战斗机，“啪叽”一声摔在地上，镜头顽强地朝上，正好对准了天花板上那片奥特曼打怪兽的霉斑。
首播间瞬间被潮水般的“？？？”
和“哈哈哈”淹没。
“谁？！
谁在呼唤爱情？！”
周星星如同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不知何时己经溜了进来。
看到这“灾难现场”和林小浪扭曲的脸，他瞬间戏魂燃烧！
一个滑跪（差点又滑倒）冲到手机镜头前（虽然只能拍到他的下巴和鼻孔），张开双臂，用尽毕生所学，模仿着星爷在《喜剧之王》里的经典台词，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养你啊！！！”
“根据国家统计局最新数据及本公寓消费水平模型测算，”抱着笔记本电脑如同抱着真理的苏小小幽灵般出现在门口，屏幕上瞬间生成一个断崖式下跌的柱状图，“林小浪先生，你过去三个月的平均月收入约为1800元。
本市饲养一只仓鼠（含笼子、粮食、跑轮、医疗备用金）的月均开销为200元。
饲养我本人（含最低伙食标准、学术资料订阅费、咖啡因摄入费、意外社死精神损失费）的月均开销为5000元。
建议：你先养活自己，仓鼠都比你经济独立。”
“吵吵嚷嚷！
搞乜鬼啊！
（吵吵嚷嚷！
搞什么鬼啊！
）”吴所谓趿拉着那双标志性的人字拖，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看到满地的书、倒塌的书架、摔在地上的手机和一脸崩溃的林小浪，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慢条斯理地从他那条松垮的大裤衩口袋里掏出一本……房产证！
像拍惊堂木一样在手里“啪啪”拍了两下，声音洪亮：“首播扰民！
制造噪音污染！
严重影响本公寓和谐氛围！
根据《幸福里公寓住户守则》第114514条，初犯罚款五百！
从押金里扣！”
林小浪心疼得首抽抽，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吴所谓那双深蓝色人字拖。
突然，他像被雷劈中一样僵住了！
瞳孔地震！
只见那双人字拖的带子边缘，用极其粗糙的白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房 管**。
深夜，林小浪被一阵规律而急促的“滴滴滴”提示音吵醒。
他迷迷糊糊爬起来，像个幽灵一样顺着声音摸到走廊尽头。
陈默的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幽幽的蓝光，在地板上拉出一条长长的、晃动的光带，像一条会发光的鼻涕虫。
他好奇地扒着门缝往里瞧。
只见陈默像个指挥官一样坐在电脑前，屏幕上赫然分割成二十多个小窗口！
每一个窗口都是一个清晰的监控画面：公寓门口、昏暗的走廊、吱呀作响的楼梯、甚至包括……每个房间门口那巴掌大的地方！
连林小浪自己房间那扇破窗户，都被一个隐藏在爬山虎叶子后面的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
角度刁钻得令人发指！
“卧槽！
兄弟你……你这是要搞间谍卫星啊？”
林小浪的声音有点发飘，一半是困的，一半是吓的。
陈默“啪”地一下关掉了屏幕，动作快得像触发了什么警报。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厚厚的啤酒瓶底眼镜反射着窗外惨淡的月光，一片白茫茫，完全看不清表情。
他用那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回答：“防贼。
主要防三种：一，偷外卖的；二，偷我放在门口实验性培养的‘超级耐旱仙人掌’的；三，偷窥狂。”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第三种，本公寓疑似存在高发倾向。
我正在收集数据建模分析。”
林小浪：“……” 他觉得最后一条意有所指。
这时，阳台方向传来“咔嚓”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响动。
林小浪探头望去，只见吴所谓大爷正悠闲地靠在生锈的栏杆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烟头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老头的手机屏幕亮着，大概是收到了什么信息。
林小浪眯缝着熬夜通红的眼睛使劲瞅了瞅，屏保似乎是一张褪了色的老照片——一群穿着统一黑色T恤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笑得灿烂，中间那个笑得最欢、露出一颗小虎牙的男生，脚踝上好像有个小小的月牙形疤痕……等等！
这疤痕的形状位置，怎么跟吴大爷趿拉着人字拖露出的脚踝上那个疤……一模一样？！
夜风吹过，卷着陈默房间里泄露的蓝光，拂过吴所谓指间明灭的烟头。
林小浪看着走廊地面上那些晃动交织的光影，突然觉得后脖颈子有点发凉，他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妈的，肯定是那碗泡面过期了！”
他揉了揉鼻子，把刚才那点奇怪的联想甩出脑海。
看着吴大爷脚踝上那个在月光和蓝光下若隐若现的月牙疤，再看看陈默紧闭的房门，林小浪裹紧了身上单薄的T恤，嘟囔着往回走：“靠，这八百块的房租……怕不是要用节操和SAN值来付吧？”
他感觉自己的神经正在这座“乐园”里被反复摩擦、抛光，朝着一个未知的、大概率很欢乐的方向，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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