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个完整的家！
他抬头望去。
三楼，左手边，那个装着老式防盗窗的，就是他的家。
一个他从未真正踏足过的家。
空气中弥漫着老小区特有的，植物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还有邻居家飘来的，饭菜的香味。
这一切，都通过原主的记忆，化作一股汹涌的浪潮，冲击着他的神经。
“呼……”江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搞什么啊。
不就是回家吗？
又不是上战场。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优秀社畜，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面对甲方爸爸的奇葩要求，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吹出花来。
可现在，面对一扇普普通通的防盗门，他竟然怂了。
简首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江晨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给自己打气。
不就是当爹吗？
不就是有娃吗？
多大点事儿。
想当年他也是带着整个项目组通宵奋战的男人！
还能被这点小场面给难住？
他搓了搓有些汗湿的手心，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套笔挺的军装，确保没有一丝褶皱。
这可是他现在唯一的“皮肤”了，必须得保持好形象。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老旧的楼道里，声控灯因为他沉稳的脚步而一盏盏亮起，又在他身后一盏盏熄灭。
三楼到了。
那扇熟悉的绿色防盗门就在眼前。
门上贴着一张己经褪色的“福”字，边角微微卷起。
江晨能听到门里传来隐约的电视声，还有小孩子咿咿呀呀学说话的声音。
是他的……女儿。
这个认知让江晨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填满了他的胸腔。
他抬起手，悬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
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
敲下去，他就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的江晨了。
他将拥有一个母亲，一个女儿。
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这对他来说，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轻叩响了门。
“咚、咚、咚。”
三下，不轻不重。
门里的电视声和说话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谁呀？”
一个温柔又带着些许疲惫的女声响起。
是刘惠的声音。
江晨的喉咙瞬间干涩起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吱呀——”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
一张布满岁月痕迹，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秀丽轮廓的脸，出现在门后。
刘惠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手里还拿着锅铲，身上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几秒钟后，刘惠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先是浮现出不敢置信，随即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小……小晨？”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妈。”
江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有些沙哑。
就这一个字，让刘惠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哎！
哎！”
她连声应着，一把拉开门，也顾不上捡地上的锅铲，双手就抓住了江晨的胳膊，上下打量着。
“你这孩子！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啊！”
埋怨的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和心疼。
“黑了……瘦了……在部队是不是吃苦了？”
刘惠的手抚上江晨的脸颊，粗糙的指腹带着母亲独有的温暖，让江晨的鼻头猛地一酸。
属于原主的，那份对母亲的深切思念，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没有，妈，部队里伙食好着呢。
我这是锻炼的，结实了。”
江晨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不想让她担心。
“快！
快进来！
傻站在门口干什么！”
刘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江晨往屋里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外面这么热，看你这一头的汗……”江晨顺着她的力道走进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格局，但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客厅的旧沙发上，还放着几个卡通抱枕。
电视里正播放着《熊出没》。
而就在刘惠的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望着他。
那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穿着一条粉色的公主裙。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充满了好奇和警惕。
她小手里紧紧攥着奶奶的衣角，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江晨这个不速之客。
江小曼。
江晨的心，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彻底化成了一滩水。
完了。
这简首就是个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萌物啊！
血脉压制，这绝对是来自血脉的压制！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想笑，想冲她招招手，却发现自己的表情和西肢都变得无比僵硬。
他怕吓到这个小天使。
“愣着干什么，快坐啊。”
刘惠把江晨按在沙发上，转身就要去厨房。
“你等着，妈去给你倒水！
不对，给你弄点吃的，你肯定饿了吧？”
“妈，我不饿，您别忙了。”
江晨连忙拉住她。
“怎么能不忙！
你都快一年没回家了！”
刘惠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但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她打量着儿子，越看越欢喜，也越看越心疼。
“在部队里，没人欺负你吧？
跟战友们处得怎么样？”
“都挺好的，妈，您放心。”
江晨捡着原主记忆里的一些片段，小心翼翼地回答。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参加一场最高级别的面试，面试官还是自家太后。
一个回答不好，就可能满盘皆输。
刘惠絮絮叨叨地问了许多，从训练辛不辛苦，到津贴够不够花。
无一不是一个母亲最朴素的关心。
江晨耐心地一一作答，渐渐地，也放松了下来。
聊着聊着，刘惠的目光落在了还躲在自己身后的江小曼身上。
她温柔地摸了摸孙女的头，将她从身后拉了出来，蹲下身子对她说。
“小曼，你看，谁回来了？”
江小曼的大眼睛看看奶奶，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江晨，小嘴巴抿得紧紧的，不说话。
“是爸爸呀。”
刘惠的声音充满了慈爱和引导。
“爸爸从部队回来看我们小曼了，高不高兴？”
她指着江晨，对小女孩说。
“快，叫爸爸。”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江晨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地锁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既期待，又害怕。
只见江小曼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和畏惧。
她看了看江晨，这个穿着奇怪绿色衣服的陌生男人，身上有种让她感到害怕的气息。
下一秒，她小嘴一瘪，猛地转过身，一头扎进了刘惠的怀里，小小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她用行动表示了拒绝。
刘惠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尴尬，她拍着孙女的后背安抚着。
“这孩子……认生。
你这么久不回来，她都快不认识你了。”
看着女儿受惊的模样，江晨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但他脸上却立刻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妈，没事儿，不着急。”
他连忙开口，生怕母亲再说出什么责备孩子的话。
“是我不好，这么久才回来。”
“孩子还小，对我陌生是正常的。”
江晨的声音放得极低，极柔，怕惊扰到那个小小的精灵。
“是我唐突了，穿着这身衣服，可能吓到她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小幅度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完全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