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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左臂内侧那突如其来的、如同烙铁灼烧灵魂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身体瞬间脱力,差点再次扑倒在地。

“撑住!

不想变它们口粮就给我跑!”

罗锐的嘶吼在我耳边炸开,如同惊雷。

他那只抓住我胳膊的手如同铁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硬生生拖拽着我踉跄的身体,一头扎进了小巷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身后,是彻底爆发的尸潮地狱!

狂乱的嘶吼、沉重的奔跑踩踏声、骨骼碰撞碎裂的脆响、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无数腐烂躯体高速移动时带起的腥风……如同决堤的死亡洪流,狠狠拍打在狭窄巷口的墙壁上!

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几只冲在最前面的丧尸因为速度太快,收势不及,狠狠撞在巷口两侧的砖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但这丝毫阻挡不了后面汹涌而来的狂潮!

它们腐烂的手爪疯狂地抓挠着巷口的墙壁和空气,试图挤进这唯一的生路!

巷子里一片漆黑,只有身后巷口处透入的血月和尸潮的混乱光影,勾勒出两边高耸、破败的建筑轮廓,如同通往地狱的夹缝。

脚下是湿滑的、不知堆积了多久的垃圾和淤泥,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随时可能摔倒。

浓烈的腐臭和尿臊味几乎令人窒息。

剧痛还在左臂内侧持续灼烧,那幽绿光点一闪而逝的感觉却无比真实。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

那是什么?!

是那骨塔医生的“标记”?

还是……肾上腺素带来的疯狂幻觉?

“别回头!

看路!”

罗锐的吼声再次响起,带着粗重的喘息。

他拖拽我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另一只手己经从枪套里拔出了手枪,但并未盲目射击。

在这种狭窄环境,枪声只会引来更多注意,而且子弹有限。

肾上腺素的效力在生死逃亡的极限压榨下,似乎达到了顶峰,又似乎在飞速流逝。

那种病态的亢奋感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深处涌上来的、被强行压榨后的极致疲惫和酸痛,以及……一种奇异的、如同退潮后沙滩般逐渐显露的“清晰感”。

头痛依旧,但不再是那种被无数钢针搅动的疯狂呓语感,而是变成了更具体、更“物理”的钝痛,像是被重物狠狠砸过后的余波。

眼前虽然模糊,但不再是旋转扭曲的色块,而是因为光线不足和体力透支造成的视觉模糊。

那无处不在的、能渗透灵魂的诡异嗡鸣,似乎也随着远离那骨塔医生和核心尸潮而减弱了,被身后真实的、物理的死亡追逐声所取代。

我的理智,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沉浮的小船,虽然依旧岌岌可危,却奇迹般地没有彻底倾覆,反而在狂暴的浪潮间隙,抓住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开始艰难地、一点一点地重新拼凑。

“前面……左转!

有……梯子!”

罗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显然他的体力也消耗巨大。

他指向小巷前方一个几乎被杂物堵死的岔路口,隐约可见一道锈迹斑斑的、嵌在墙壁上的消防逃生梯,离地面有两米多高。

希望!

生的希望!

我咬紧牙关,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源自求生本能的力气,甩开罗锐的拖拽,主动向前冲刺!

消防斧?

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现在,爬上去!

活下来!

我们几乎是同时扑到梯子下方。

罗锐低吼一声:“我先上!

掩护你!”

他动作迅捷如猿猴,抓住冰冷的铁梯,三两下就蹿了上去,然后立刻转身,半跪在狭窄的平台上,手枪指向下方巷口涌来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

我紧随其后,手脚并用地抓住梯子。

冰冷的铁锈刺痛了手掌的伤口,但此刻这点疼痛微不足道。

左臂的灼痛感似乎也暂时被强烈的求生欲压制了。

我奋力向上攀爬,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全身酸痛的肌肉,肺部***辣地疼。

“吼——!”

几只速度最快的丧尸己经冲到了梯子下方!

它们腐烂的手爪疯狂地向上抓挠,污黑的指甲刮擦着铁梯,发出刺耳的噪音。

腥臭的涎水从它们裂开的嘴角滴落。

“砰!

砰!”

罗锐果断开枪!

枪口喷出短暂的火焰,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子弹精准地打在最前面两只丧尸的头颅上,爆开两团污秽的血花。

尸体沉重地倒下,暂时阻碍了后面涌上的尸潮。

“快!”

罗锐急促地喊道,同时伸手下来拉我。

我抓住他的手,借力猛地向上一蹿,终于爬上了这个仅能容纳两人的狭窄平台。

身体一软,几乎瘫倒。

下方,丧尸己经堆积在梯子下方,腐烂的手臂如同森林般向上抓挠,嘶吼声震耳欲聋。

它们暂时够不到我们,但这梯子显然支撑不了多久如此多的重量和冲击。

“这边!”

罗锐没有丝毫停留,指向平台上方一个被撬开一半的、锈死的窗户。

“砸开它!”

我喘息着,环顾西周。

平台一角堆着一些废弃的砖块和一根锈蚀的铁管。

肾上腺素消退后的虚脱感正在疯狂反扑,但求生的意志支撑着我。

我抓起那根沉重的铁管,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扇窗户!

“哐啷!

哗啦——!”

腐朽的窗框和玻璃应声碎裂!

一股更加浓重、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空气涌了出来。

“进!”

罗锐率先从破口钻了进去,然后立刻回身接应我。

我扔掉铁管,手脚并用地爬过布满玻璃碎茬的窗框,狼狈地滚进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里。

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硌得生疼。

身后,梯子平台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梯子终于不堪重负,被疯狂的尸潮扯断了!

“砰!

轰隆!”

沉重的金属梯砸落下去,带起一片混乱的嘶吼和撞击声。

安全了?

暂时。

我和罗锐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黑暗中只剩下彼此粗重得像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汗水浸透了衣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混合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左臂内侧的灼痛感又隐隐浮现,但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

还是我的感官因为疲惫而迟钝了?

黑暗中,罗锐摸索着打开了什么东西。

一道微弱但稳定的白色光束亮了起来,是他战术背包上的强光手电。

光束扫过西周,照亮了这个狭小、布满灰尘和废弃建材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写字楼的设备间或者储藏室。

“呼……呼……暂时……安全了。”

罗锐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疲惫。

他用手电光检查了一下我的状态,眉头紧锁。

“你怎么样?

刚才怎么回事?

突然就软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那诡异的灼痛和绿光……怎么说?

说那骨塔医生可能给我“标记”了?

他会信吗?

连我自己都怀疑是幻觉或者肾上腺素的后遗症。

理智在慢慢回笼,让我本能地选择了隐瞒。

那东西太诡异,太危险,说出来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甚至……让这个刚救了我命的强悍特警对我产生戒心。

“没……没事。”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就是……跑虚脱了……加上之前的伤……”我抬起被玻璃割破、又被罗锐粗暴处理过的手掌,在光束下晃了晃。

罗锐审视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手电光也在我身上扫过,尤其是在我左臂位置停顿了一下。

那里衣服完好,看不出任何异常。

最终,他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或者说,他此刻也无暇深究。

“妈的,算你命大。”

他骂了一句,从战术背包里拿出一个军用水壶,自己灌了一大口,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我。

“省着点喝。”

冰冷的清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种近乎神圣的慰藉感。

我贪婪地喝了几小口,感觉干涸的身体和混乱的思绪都得到了一丝滋润。

理智,如同干涸河床中重新渗出的涓涓细流,开始缓慢但持续地恢复。

“刚才……那是什么?”

我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声音依旧虚弱,但思路开始清晰。

“它们……为什么会那样?”

罗锐靠在对面的墙上,用手电光警惕地照射着那扇破窗的方向,确认没有丧尸能爬上来。

听到我的问题,他沉默了片刻,脸上那道伤疤在光影下显得更加狰狞。

“不知道。”

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血月……大概半个月前第一次出现。

每次出现,它们就会变成那样,像一群……被集体催眠的疯子,对着月亮发疯。

然后就是那种……鬼叫一样的共振,最后是那声能把人脑子炸掉的尖啸,再然后……”他指了指窗外下方依旧传来的、虽然减弱但依然存在的嘶吼声,“……就是彻底的疯狂。

比平时凶残十倍!

我们叫它‘血月狂潮’。”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

“至于那个背上长骨头的怪物……第一次血月就出现了。

没人知道它是什么变的,只知道它……似乎是‘指挥’那些东西的核心。

靠近它的兄弟……”罗锐的声音哽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力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咯咯的轻响。

指挥?

核心?

我回想起那骨塔医生胸前幽绿的印记,以及它最后“望”向我们的方向……还有我手臂上那诡异的灼痛……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绝不是简单的丧尸病毒!

但罗锐显然也不知道更多,他的认知还停留在“怪物”的层面。

“那个防空洞据点……”我转移了话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还有多远?

里面……还有人吗?”

“三条街。”

罗锐估算了一下,“但刚才被追得绕了路,现在可能更远。

至于人……”他苦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不知道。

军队撤离得很匆忙,留下了一个小补给点和通讯设备。

我最后一次收到里面的求救信号是在三天前,之后就……断了。

可能还有人,也可能……”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沉默再次笼罩了狭小的空间。

只有我们沉重的呼吸和窗外下方远远传来的、不甘的丧尸嘶吼。

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在安全的环境下被无限放大。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和心跳。

理智在一点点回归,分析着现状:暂时安全,有同伴(虽然是个凶悍的陌生人),有明确的目标地(虽然希望渺茫)。

左臂的灼痛感变得非常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过度紧张和药物作用的幻觉。

但内心深处,一个冰冷的印记感,却如同烙印般挥之不去。

“休息十分钟。”

罗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疲惫感同样浓重。

“处理下伤口,补充点能量。

然后……我们得想办法绕路去防空洞。

天快亮了,天亮后它们会稍微‘迟钝’一点。”

他从背包里翻出那个急救包,又拿出两块压缩饼干,扔了一块给我。

动作虽然依旧利落,但那份在药房初见时的剽悍和绝对的掌控感,在经历了刚才的亡命奔逃后,也显露出了疲惫的裂痕。

他靠着墙坐下,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就着水壶里所剩不多的水,沉默地咀嚼起来,眼神依旧警惕地盯着唯一的入口——那扇破窗。

我学着他的样子,撕开饼干。

坚硬、干涩、毫无味道的食物在口中艰难地咀嚼、吞咽,却提供着最基础的生命能量。

我小心地检查着手掌的伤口,用罗锐给的绷带和酒精简单处理了一下,刺痛感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黑暗中,只有咀嚼声和呼吸声。

窗外的嘶吼声似乎也渐渐平息了一些,大概是那些丧尸失去了目标,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

理智在恢复,但世界末日的残酷真相,才刚刚在我面前撕开一角。

防空洞是希望,也可能是另一个绝望的陷阱。

而那个骨塔医生……还有我手臂上那转瞬即逝的灼痛……它们真的只是过去式了吗?

我低头,借着罗锐手电筒余光扫过时的那点微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内侧。

皮肤上,除了汗水和污迹,似乎……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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