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开始有条不紊地打理这个破败的院子。
我将疯长的野草一寸寸拔干净，用碎石在墙角铺出一条小径。
我还寻了些不知名的藤蔓，引着它们爬上斑驳的墙壁，遮挡住那些破洞。
孝贞太后依旧时好时坏，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长。
她会搬个小凳子，坐在廊下，看着我忙碌。
“你把这里收拾得，倒像个能住人的地方了。”有一次她开口说。
我把刚寻到的几株能入药的草根洗净，晾在石阶上。
“娘娘凤体要紧，总不能一直住在猪圈里。”
她听了笑了。
从她零散的讲述里，我得知了更多关于太后程氏的过往。
程氏的娘家，程家，在她成为太后之后，权势滔天，几乎掌控了半个朝堂。
而她的左膀右臂，户部尚书张敬，便是当年帮她构陷孝贞太后的关键人物。
“张敬……”孝贞太后提起这个名字时，眼中是刻骨的恨意，“就是他，买通了我宫里的侍女，做了伪证。”
一日午后，我正在屋里为她梳理打结的头发，院门外忽然传来了许久未闻的脚步声。
来人是李德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的嬷嬷。
“哟，沈姑娘，在这儿住得还习惯？”李德全捏着嗓子，腔调怪异。
我放下木梳，起身，将孝贞太后挡在身后。
“李总管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太后娘娘仁慈，听说这冷宫里还住着先帝的旧人，怕你们缺衣少食，特命张嬷嬷和刘嬷嬷过来瞧瞧。”
他口中的“旧人”，指的自然是孝贞太后。
那个姓张的嬷嬷上前一步，探着头往屋里张望，脸上满是嫌恶。
“这味儿可真冲。太后娘娘有令，冷宫污秽，恐生疫病，需得日日用艾草好生熏一熏。来人，动手吧。”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小太监便提着冒着浓烟的熏炉走了进来。
刺鼻的艾草味混杂着别的什么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孝贞太后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神情也开始变得惊恐。
“滚出去！滚出去！有毒……是程衍那个毒妇要来害我！”她尖叫着，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那熏炉砸去。
熏炉翻倒在地，火星溅出，险些点燃了床边的干草。
李德全夸张地跳开，尖叫道：“疯了！真是个疯子！”
张嬷嬷脸上却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她要的，或许就是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