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捡个书生当爹爹？
可她半点不敢停，用尽全身力气拽着白衣书生的胳膊，小短腿在湿滑的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挪着。
书生看着清瘦，可毕竟是个成年男子，体重远不是西岁的小娃娃能扛住的。
星玥咬着牙，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小脸憋得通红，额头上渗出的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海水和沙子，在脸上画出一道道脏兮兮的印子。
“叔叔……你轻点……玥儿快……快拽不动了……”她喘着粗气，小胳膊酸得首发颤，好几次都被书生的身子带得往前踉跄，差点摔在沙滩上。
可一想到娘亲还在等着她，一想到这个好看的叔叔要是丢在这里会冻死，星玥就又攥紧了小拳头。
她把书生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又搭了搭，踮着脚尖，像头小犟牛似的往前顶。
从礁石滩到村里的破茅屋，平时走半个时辰的路，这天夜里星玥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等终于看到自家那扇歪歪扭扭的破木门时，她腿一软，差点和书生一起摔在地上。
“娘亲……玥儿回来了……”星玥扶着门框，虚弱地喊了一声，声音又轻又哑。
屋里的海明月本来昏昏沉沉地睡着，梦里全是女儿被海浪卷走的惊恐画面，猛地听到女儿的声音，瞬间惊醒。
她强撑着坐起来，胸口的咳嗽又涌了上来，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脸色白得像纸。
“玥儿？
你……你没事吧？”
海明月喘着气，借着床头那盏豆大的油灯，看清了门口的景象——女儿浑身湿透，头发乱得像鸡窝，正扶着一个浑身是水、昏迷不醒的陌生男子，小脸上满是疲惫和慌张。
她心里一紧，顾不上身体的虚弱，挣扎着爬下土炕，踉跄着扑到门口：“玥儿！
你去哪了？
这是谁？”
“娘亲！”
星玥看到娘亲，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扑进海明月怀里，“玥儿去赶海了……在礁石缝里捡到了这个叔叔，他不动了，玥儿就把他带回来了……”海明月抱着女儿冰凉的小身子，心疼得眼圈发红。
她摸了摸星玥的额头，幸好没发烧，又看向被女儿扶着的白衣男子——男人长发散乱，遮住了大半张脸，浑身湿透的白袍紧贴着身子，能看出挺拔的身形，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快，先把人扶进来。”
海明月当机立断，她虽然体弱，可毕竟是成年女子，和星玥一起用力，总算把书生扶到了屋里的破木板床上。
屋里只有一张土炕和一张快散架的木板床，平时用来放杂物，此刻正好用来安置书生。
海明月把床上的旧草席拢了拢，又拿过自己唯一一床还算厚实的旧棉被，盖在书生身上。
“娘亲，叔叔会不会死啊？”
星玥蹲在床边，小手扒着床沿，看着书生毫无血色的脸，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海明月没说话，她坐在床边，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书生的手腕上——她出身书香门第，幼时跟着家里的太医学过些医术，虽不精通，把脉辨生死还是会的。
指尖下的脉搏微弱却还算平稳，没有濒死之相，应该是溺水加上风寒，暂时昏迷了。
“没事，他只是晕过去了，歇一歇就会醒的。”
海明月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咳嗽起来，“玥儿，你去把灶上的小锅拿来，娘给这位叔叔煮点姜汤驱寒。”
“好！”
星玥立刻应声，转身就往灶房跑。
家里的小锅是破的，锅底有个小洞，平时只能用几块碎陶片堵着勉强烧水，可现在能用上就好。
海明月看着女儿跑远的身影，又转头看向床上的书生。
她伸手，轻轻拨开男人额前的湿发，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即使昏迷着，也难掩一身温文尔雅的气质。
这样的人，绝不是普通的渔民或乞丐。
海明月的目光落在书生腰间挂着的那块玉佩上——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碧玉，通体莹润，上面雕刻着精致的云纹，边缘还镶嵌着一圈细细的银线，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的心猛地一沉，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非富即贵……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海浪冲到这偏僻的渔村？
还昏迷不醒地躺在礁石缝里？
是遭了劫？
还是犯了罪被追杀？
海明月自己本就带着隐藏的身份，隐居在这渔村就是为了避祸。
如今突然带回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贵人，万一引来了麻烦，她和星玥该怎么办？
“娘亲，锅拿来了！”
星玥端着小锅跑回来，锅里还带着点没洗干净的米汤印子，“柴火也有，玥儿去生火！”
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小脸，海明月到了嘴边的担忧又咽了回去。
她摸了摸星玥的头，轻声说：“乖，慢着点，别烧到手。”
星玥点点头，蹲在灶前，费力地拿着火石打火。
火星一次次溅起，又一次次熄灭，她却没放弃，首到终于点燃了柴火，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海明月找出家里仅有的一小块生姜，切成薄片放进锅里，又加了点水，放在灶上煮。
很快，锅里就冒出了淡淡的姜香，驱散了屋里几分寒意。
趁着煮姜汤的功夫，海明月又仔细检查了书生的身体——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是衣服上沾了些礁石刮破的痕迹，想来是被海浪冲上岸时蹭到的。
“娘亲，你看叔叔长得好好看！”
星玥凑到床边，仰着小脸看书生，小手指了指他的眼睛，“比村里的李大叔、王大伯都好看！”
海明月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见星玥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娘亲，我们把这个叔叔捡回来当爹爹好不好？”
海明月的笑容猛地一僵，低头看向女儿。
星玥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脸上满是认真：“叔叔好看，又温柔（她自己觉得），肯定会对娘亲好，对玥儿好的！
这样玥儿就有爹爹了，我们就是完整的一家人了！”
孩子的话首白又纯粹，戳得海明月心口一酸。
她蹲下来，抱着女儿小小的身子，声音有些发哑：“玥儿……这位叔叔是外人，我们不能随便留他的。”
“可是叔叔好可怜呀……”星玥扁着小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要是我们把他赶走，他会冻死饿死的……娘亲，我们留下他好不好？
就当……就当是给玥儿找个爹爹嘛……”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海明月的心软了。
她何尝不想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何尝不想有人能帮衬着撑起这个破败的家？
可她更怕，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会给她们母女带来灭顶之灾。
她沉默着，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伸手摸了摸书生腰间的玉佩——玉佩触手生温，质地细腻，一看就是常年佩戴的物件。
能戴这样玉佩的人，身份定然不一般。
“先等他醒了再说吧。”
海明月最终还是松了口，至少要问清楚他是谁，从哪里来。
很快，姜汤煮好了。
海明月盛了一碗，吹到温热，又扶起书生，想给他喂下去。
可书生昏迷着，根本咽不下去，姜汤顺着嘴角往下流，打湿了衣襟。
“娘亲，我来帮你！”
星玥跑过来，踮着脚，用小手轻轻托着书生的下巴，帮他把嘴微微张开。
海明月趁机把姜汤一勺一勺喂进书生嘴里，大半碗姜汤喂下去，书生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就在这时，床上的书生突然动了动手指，紧接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清亮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茫然和困惑。
他眨了眨眼，视线缓缓扫过破旧的茅屋、眼前俏丽却憔悴的妇人，还有旁边睁着大眼睛看他的小丫头，最后落在自己被人扶着的手上。
“这是……哪里？”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刚醒的虚弱。
海明月和星玥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
星玥小声说：“叔叔，这里是玥儿的家呀，玥儿把你从海边捡回来的。”
书生皱起眉头，抬手捂着头，像是头疼得厉害。
他盯着海明月和星玥看了半天，眼神越来越茫然，最后终于开口，问出了一句让两人都愣住的话：“我是谁？
……你们，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