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厌白首_第3章

季渺一个人站在湖里，心底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凄凉。她弯着腰，找了整整一夜，终于找到了那条手链。天亮时，她颤抖着起身，浑身早已被冻的僵紫，可她却顾不得那些，连忙拿着手链跑回了蒋氏大楼。夏烟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接过那条手链，却只嫌弃的看了一眼：“都是泥，都弄脏了，我不要了！”说罢，她把手链扯断扔进了垃圾桶。蒋西洲也只扫了一眼，淡淡道：“不喜欢就不要了，我给你买条新的。”夏烟笑容晏晏：“你真好。”季渺一身狼狈的走了出去。总裁办的员工看她这样早就见怪不怪，这几年来季渺不知吃过多少苦。他们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坚持留下来。季渺甚至一天假都没请，只随便吃了两粒预防感冒的药，就又陪蒋西洲出去视察。视察结束已经是傍晚，夏烟来找蒋西洲吃晚饭。“季渺，你也一起吧。”她一副热情的样子。但直到上菜，季渺才知道她为什么要邀请自己。餐桌上几乎全部都是辣菜，唯一的甜品是芒果冰激凌，可她对芒果过敏。以前，饭菜里有一点点辣椒，蒋西洲都会细心的替她挑走。可如今，他似乎早就忘了。蒋西洲看都没看一眼季渺，只全程给夏烟倒水，帮她夹菜。夏烟故意问她：“季渺，你怎么不吃啊？”蒋西洲也抬眸看她，眉宇间闪过一抹冷意：“不吃坐在这儿干什么？”季渺只好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辣子鸡放进嘴里。吃完之后，蒋西洲就带着夏烟走了。季渺一个人回去，被辣的额头冒汗，胃里是翻江倒海的剧痛。她木然的躺在床上，不管有多疼，双眼都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这些年受过的苦，都是向蒋婉莹的赎罪。多痛一分，压在身上的大山就能让她多喘息一分。季渺痛的意识模糊，嘴角却牵出一抹寂然的笑。……又过了几天。因为一直没有进行治疗，再加上她经常喝酒***胃部，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可季渺每次都只是草草吃两粒药应付过去。这天，是周末。季渺躺在沙发上，疼得连动都不敢动。这时却接到了蒋西洲的电话：“烟烟想吃陈记的小馄饨，你去给她买一份。”身为蒋西洲的助理，她从来没有什么休息日。只要他需要，她就必须马上工作。可今天，季渺实在是疼得起不来：“今天能不能先让张助理去买，我……”可没等她说完，蒋西洲就冷冷地打断了：“季渺，我有说过给你选择权吗？”她呼吸一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要么去，要么永远别出现了。”说完，他就直接挂了电话。季渺只能强忍着疼痛起身，摇摇晃晃的出了门。陈记的馄饨店开在很偏的街道，却人气很火，季渺排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终于买到一份。可等她匆匆赶到蒋西洲的住处，把馄饨递给她时，夏烟却冷了脸。“谁让你放辣椒的？”季渺疼得呼吸都困难：“你不是喜欢吃辣吗？”夏烟反手就把馄饨倒了：“我现在不喜欢吃辣了。”蒋西洲沉沉的看向季渺：“重新去买。”季渺只能又匆匆跑出去。第二趟买回来的，夏烟又嫌弃里面放了虾皮。蒋西洲仿佛看不出她是故意折腾季渺一般，只是淡淡开口：“再去重买。”就这样，季渺来回跑了好几次。最后一次买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季渺拿着包好的馄饨，虚弱地往回赶。胃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的脚步都是虚浮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人，根本没看清前面的路。只听见耳边陡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喇叭声——一辆面包车急速驶来，猛地撞上了季渺！砰！！！她被重重撞倒在地，翻滚了几圈，在这样的冲击下，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鼻尖传来洒在地上的馄饨的香味。季渺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雪花状，模糊不清。她终于……可以死了，可以去见婉莹了吗？她眼角流出一滴解脱的泪，而后，彻底昏迷了过去。医院。陆识看到急救车上推来的人，竟然是季渺，眼神猛地一颤！“季渺！季渺！”他叫了好几声，可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但她一直在不断的吐血。连主任医生都惊了：“难道是内脏破裂了？”陆识神色惊恐地开口：“她有胃癌！”医生表情瞬间变了，连忙把人拖进手术室抢救。几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可也只是给她车祸的外伤止血。所有仪器，都在显示她的生命值正在降低！陆识慌乱无比：“教授，她怎么了！”教授摇了摇头：“胃癌晚期，她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车祸引发器官提前衰竭。”病床上，季渺没有醒来，只是一边咳着血，一边毫无意识的不停叫着一个名字。“西洲……蒋西洲……”季渺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咽气了，陆识双眼通红的握住她的手，嗓音哽咽：“渺渺，撑住，求你撑住。”“我去叫他来见你，你再等等，再等等！”说完，他颤抖着掏出她的手机。拨通了蒋西洲的电话。那头接通后，冷淡的声音传来：“季渺，让你买个馄饨，你回不来了吗？”陆识攥紧双手：“是我，陆识。”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后才沉声开口：“你为什么会拿着她的手机？”陆识看着心电监护仪上逐渐归零的心率，声音颤抖，一字一句道：“你来医院，见季渺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