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雨婷醒来缓缓睁开眼时,一阵剧烈的颠簸让她瞬间清醒。头痛欲裂,
麻醉药力还未完全散去,她发现自己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
嘴里塞着一块带着霉味的布,她正躺在一辆破旧面包车的后座上,
座椅上沾满了不知名的污渍,散发着刺鼻的烟味和汗臭。车子行驶在一条极其颠簸的路上,
轮胎碾过坑洼,车身剧烈地摇晃,将她一次次抛起又落下,骨头硌在硬邦邦的座椅上,生疼。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侧耳倾听前方的动静。驾驶座和副驾上的两个人说话毫无顾忌,
那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今天可真是幸运,
一出手就得手了,不枉费我在火车站里守了三天。”她咂咂嘴,继续道,
“我在那观察了她半天了,看她那打扮,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女娃儿,
就傻傻的站那盯着那售票机看,啥也不懂。哎,还真是便宜那刘婆子了,
就她儿子那长相........我看这女娃水灵的很,
咱一会儿可得多要些........”开车的男人哼了一声,
声音粗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哼,就刘婆子家那情况,能拿出多少?不如卖给老张头,
他上次买的那个女娃不是没了么?他养猪的,手头有钱......”“哎,你懂啥!
”女人似乎有些不悦,“我都答应刘婆子了,先问问她,她要是拿不出来再说。
总得讲个先来后到。”林雨婷躺在后座,没有挣扎,也没有发出更大的动静,
只是将身体调整到一个稍微能缓解颠簸痛苦的姿势,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
车子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在一阵更剧烈的摇晃后停了下来。发动机熄火,
周遭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的虫鸣。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那个女人利落地跳下车,转到后面拉开了后车门。
一股带着泥土和野草气息的凉风涌了进来。芳姐探进身子,
毫不客气地用力拍打着林雨婷的脸颊,力道不轻。“喂,喂,醒来了...别给老娘装死!
”林雨婷顺势睁开眼,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恐和茫然。
芳姐见她醒了,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座椅上拽起来。“下车,
跟我走........”林雨婷被她拉得踉跄一下,跌跌撞撞地挪到车边,脚下发软,
几乎站不稳。她害怕地缩了缩肩膀,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大姐,你…你绑着我干啥?我,
我没钱......你放了我吧......”那女人笑了,
那笑声在寂静的山野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瘆人:“你是没钱,但你值钱啊!”她凑近些,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热,“大姐之前在火车站不是说了吗?
会带你去个好地方享福去...喏,就在前头。”她指了指黑黢黢的山路,
“前面的路不通车,咱们得走着去。等到了那里,姐给你找个婆家,你还用出门打什么工啊,
直接嫁给人家,生个胖小子,不就享福啦!”林雨婷被女人半推半拉着,离开了面包车。
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也下了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像一道影子,显然是为了防着她逃跑。
山里的路异常难走,根本不是路,只是人踩出来的崎岖小径,遍布碎石和盘结的草根。
夜色浓重,只有芳姐手里一个老旧的手电筒发出昏黄摇曳的光圈,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林雨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被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和手肘磕在石头上,
传来钻心的疼,她发出压抑的痛呼。“啧,你还真是笨,
连路都走不好.......”芳姐不耐烦地嘀咕着,看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便骂骂咧咧地停下,粗鲁地将她背后的绳子解开,又重新将她的双手绑在身前,“赶紧走!
别磨蹭!”手换到前面,林雨婷一边艰难地跟上步伐,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大姐,
你们…你们卖人是犯法的,就不怕被抓吗?
警察会抓你们的......”那女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地笑起来,
声音在山谷里引起空洞的回响:“哈哈哈!犯法?小丫头片子懂个屁!这穷乡僻壤的,
芳姐我都卖了不知多少个了!”她语气里带着一种可怖的炫耀,
“都是卖到这种深山老林里的,她们呀,只要进了山,一个都跑不掉!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也没人会知道!”林雨婷的声音更加无助,带着一丝不敢置信:“怎么会呢?
那…那村子里的人看到,不会有人报警吗?那村子里不是还有村长吗?他不管吗?
”女人笑的更欢了,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和理所当然:“哈哈哈!村长?小丫头,
我告诉你,村长家的女人都是买来的!整个村子里的男人,都是买女人回来当媳妇的,
赶跑的,都直接打断腿锁在屋里,生了娃就老实了!”她回头瞥了林雨婷一眼,
语气带着警告,“小姑娘,你也别想着跑,进了村,你也跑不了!
村里人互相都看着、帮衬着,谁家买来的媳妇跑了,
全村的男人都会去追......”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山寨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夜的沉寂。芳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脸上立刻堆起了谄媚的笑容,
接通了电话:“喂,村长啊!哎,对对我们已经在山路上了,
还得俩小时吧……你告诉刘婆子啊,这个女娃可是嫩得很,水灵着呢!让她拿六千,
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不然我就卖给老张头了,他可是早就盼着了……诶,好,好,
到了村口我再联系您哈!”挂了电话,芳姐心情似乎更好了,嘴里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手电光柱在她手里随意地晃动着。跟在后面的男人依旧沉默,
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咳嗽声,提醒着他的存在。林雨婷不再说话,她低着头,
默默跟着那束昏黄的光,一步一步,走向大山深处那片未知的、令人窒息的黑。
————————————————————三人终于走到了村口。
几支火把在浓重的夜色中噼啪燃烧着,
跳跃的火光将几张饱经风霜、沟壑纵横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火光所能及的边缘,
是几间低矮土房的模糊轮廓,整个村子寂静得可怕,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和几声零星的狗吠。
看到芳姐他们过来,村口等着的人动了起来。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干瘦的老太太,
穿着一件深色的旧棉袄,眼神像钩子一样瞧着被芳姐拉着的林雨婷。
芳姐脸上堆起熟练的笑容,拉着林雨婷紧走几步,来到那老太太面前,
声音带着邀功的意味:“刘婆子,钱准备好了没?看到没,这女娃条件可是好的很,
”她说着,还用力拍了拍林雨婷的后腰和臀部,“你看这身段,这大屁股,肯定能生个男娃,
给你老刘家传宗接代没问题!”刘婆子没接话,只是举着火把,凑得很近,像打量牲口一样,
绕着林雨婷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从林雨婷的脸蛋看到身段,又从身段看到被绑在身前的手。半晌,她才满意地点点头,
皱纹舒展开一些:“嗯,不错不错,是比前几个强。芳姐啊,
这个我家要了……”她话锋一转,
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就是……之前咱们在电话里不是说好了四千吗?
怎么临时又涨到六千了?这……这也太多了点……”芳姐立刻把脸一板,
声音也拔高了些:“刘婆子,别废话了!你不看看这女娃的条件有多好?这脸蛋,这年纪,
放到城里值大钱了!我是看咱们老交情才先紧着你。你直接说给不给?不给痛快话,
我立马找老张头,他可是揣着钱等着呢!”刘婆子脸上显出挣扎和焦急,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同样干瘦、佝偻着背的老头,
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穿着旧棉袄、头发乱糟糟、眼神直勾勾盯着林雨婷,脸上带着笑的汉子,
是她儿子二蛋,“唉,行行行……六千就六千!”刘婆子像是下了多大决心,用力一跺脚,
“我家二蛋都35了,可不能等了,
再等就真打光棍了……”她转头对旁边的老头催促道:“老头子,你还愣着干啥?快回去,
把箱子底那钱拿来!”接着,她又对那个叫二蛋的汉子喊道:“二蛋!还傻站着干啥?
快去带你媳妇回家!回去用铁链子绑好了,锁屋里!花了这么多钱买的媳妇,可别让她跑了!
”二蛋听到母亲的话,像是得了圣旨,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高兴地“哎”了一声,
搓着手就朝林雨婷走过来。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汗味和土腥气,眼神混浊而兴奋,
伸手就要来拉林雨婷的胳膊,“漂亮媳妇儿,跟我回家……你只要听话,不跑,
我……我会对你好的……给你饭吃……”林雨婷在二蛋粗糙的手抓住她胳膊时,微微抬起头,
冲他露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笑容。火光映在她脸上,那笑容看起来甚至带着点顺从的意味。
然后,她柔柔的说:“好啊,二蛋哥……我跟你回家。”说完,她甚至主动迈开了脚步,
仿佛不是被绑架和贩卖,而是心甘情愿地跟着新婚丈夫回门。二蛋愣了一下,随即狂喜,
咧开的嘴更大了,紧紧攥住林雨婷的胳膊,生怕她反悔似的。一时间,
村口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响亮。芳姐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转而变成了惊疑不定,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林雨婷的背影,”难道她真是个傻的?
“刘婆子也愣住了,举着火把的手都忘了放下,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买来的媳妇,
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这么听话的?这女娃,莫不是吓傻了?还是有什么毛病?
旁边那几个看热闹的村民也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发出低低的、难以置信的议论声。
林雨婷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那些惊愕、猜疑的目光,她只是微微低着头,任由二蛋拉着,
一步一步,跟着他,走向那火光映照下、阴影幢幢的村子深处。
——————————————————等刘婆子和老头子揣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回到家里时,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傻眼了。昏暗的灯泡下,
原本预想中应该被铁链锁在房里的新媳妇,此刻却好端端地坐在床沿上,
她身上已经换了一套粗布衣裤,大小不太合身,显得有些宽大。而他们的儿子二蛋,
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那女娃洗脚!二蛋那双常年干粗活、布满厚茧和老痂的大手,
正笨拙却又异常轻柔地捧着林雨婷一只白皙的脚,嘴里还发出痴痴的笑声。
他把那只洗好的脚凑到鼻子底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陶醉地眯起眼:“真香……我媳妇的脚真白真香……嘿嘿……”“二蛋!”刘婆子又急又气,
声音都变了调,一个箭步冲上去,“你个憨货!你怎么不绑着她?!谁让你给她松绑的?!
这要是跑了,六千块就打水漂了啊!”她说着,眼睛四处搜寻,想找绳子。这时,
坐在床沿的林雨婷却开口了,瞬间吸引了老两口的注意力。“妈,爸,你们先坐下。
”她指了指屋里仅有的两张矮凳。刘婆子被她这声自然而然的“妈、爸”叫得一懵,
狐疑地和同样愣住的老头子对视了一眼。两人被她这反客为主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竟真的依言坐下了,想看看这女娃到底要干什么。林雨婷见他们坐下,
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妈,结婚是大事,得办个酒席吧?怎么说,我也是个黄花大闺女,
嫁到你们家,总不能这么悄无声息的,也得有个仪式,让村里人都知道知道,是不是?
”刘婆子一听,简直气笑了,拍着大腿:“办酒席?说得轻巧!为了买你回来,
我们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哪还有钱办酒席?”林雨婷并没有被她的态度吓到,
反而说:“对啊,妈,正是因为家里没钱了,咱们更要办酒席啊!
”她看着刘婆子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咱们可以收礼钱啊!村里家家户户,
谁家办红白喜事不随个份子?这不正是个收回点钱的好机会吗?再说了,
我也不想以后过苦日子,办酒席也是个借口,主要就是为了收钱。”她顿了顿,
目光在简陋的屋子里扫了一圈,继续说道:“我看家里不是还养着几只鸡鸭吗?
宰了也够烧几个像样的菜了。实在不够,咱就去找村长要点支持。他是一村之长,
村里添人进口是好事,他总得表示表示,支持些米面酒吧?就定三天后吧,这两天准备准备,
通知村里的每一家,到时候都来参加。”然后,她扯了扯身上那套灰扑扑的粗布衣裳,
带着点撒娇似的口吻对刘婆子说:“妈,你再给我找身红衣服呗?这当新娘的总得穿上红的,
才喜庆,才像个样子嘛……”刘婆子张着嘴,
看着侃而谈、仿佛真是自家新进门媳妇在筹划喜事的林雨婷,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她终于忍不住,
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你……你这怎么……怎么看你还挺开心,挺上心的?
你可是被卖来的……你不恨我们?”林雨婷听了,
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苦涩又仿佛看开的笑容,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些:“妈,你是不知道,
我以前的家,比这里还穷呢。家里爹妈都只喜欢弟弟,什么重活累活都让我干,
还动不动就打骂,嫌弃我是个赔钱货。以前的日子太受罪了。
”她抬起眼说,“是芳姐在火车站跟我说,她会带我来个好地方享福,不用再受苦,
我才愿意跟着她来的。果然啊,你们肯花六千块买我,自然是对我好的,是看重我的。
还有二蛋……”她说着,伸手拉起了还蹲在地上笑的二蛋,主动依偎进他怀里,
“二蛋哥也会心疼我,给我洗脚,我当然高兴了……是不是,二蛋?”二蛋被她主动一抱,
更是乐得找不到北,紧紧搂住林雨婷,忙不迭地点头:“当然了!我的媳妇又香又漂亮,
我肯定会对媳妇好的!谁欺负你,我打他!”刘婆子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听着林雨婷那番合情合理的解释,心里的疑虑倒是消了一大半。是啊,花了这么多钱,
是要想办法收回来些。这女娃说得对,办酒席收礼金,是个法子。
而且看她这心甘情愿的样子,说不定真能安心跟二蛋过日子。
“行吧……”刘婆子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明天我去找村长说说看……那你……”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想说今晚是不是先把这女娃绑起来关到柴房稳妥点。林雨婷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立刻接口道,“我和二蛋都是一家人了,今晚我就和二蛋住一起。
”她脸上甚至还适时地飞起两抹红晕,这下,刘婆子是彻底打消疑虑了。
哪个被卖来的女娃会主动要求和买她的男人同房?这分明是认命了!
她心里最后那点警惕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这钱花得值”的欣慰,
赶紧喜滋滋地应道:“哎,好,好!妈这就去给你们把屋子再收拾收拾,被子晒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