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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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晚放在厚重毯子下的手,却下意识地抬起,指尖轻轻触碰、摸索到了锁骨下方,那个被衣料完全遮掩的、极其微小的凸起。

那里,紧贴着皮肤,戴着一条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铂金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一个小巧的、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圆柱形金属管,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一点大,光滑冰凉的表面,此刻早己被她的体温熨贴得温热。

指尖在那微小的、隐藏着的金属管上,极其缓慢地、珍重地摩挲着。

仿佛那是穿透这七年冰冷浮华时光的唯一信标,是确认某些东西并非全然虚幻的证据。

那里面锁着的,是江临川写的第一封,也是唯一一封情书。

暖风持续烘烤着皮肤,化妆棚里弥漫着洗发水残留的淡香和姜茶辛辣的气息。

林星晚闭着眼,指尖无意识地、一遍遍摩挲着锁骨下那个微小的金属凸起,仿佛那是唯一能让她锚定现实的浮标。

小圆梳理头发的手势轻柔得近乎屏息,棚内只剩下空气循环的低沉嗡鸣。

可林星晚的脑海里,却正掀起一场无声的海啸。

“浮夸。”

那两个字,冰冷,平滑,像手术刀片,精准地切开了包裹着七年光阴的厚茧,露出了底下从未真正愈合、依旧鲜红刺目的嫩肉。

眼前晃动的,是栈桥尽头冰冷刺目的灯光,是江临川毫无波澜擦着眼镜的侧脸。

然后,视野猛地扭曲、旋转。

刺目的白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黏腻的湿热。

耳边的雨声也从狂暴的砸落,变成了更令人烦躁的、持续不断的、敲打老旧玻璃窗的噼啪声。

(闪回开始)空气里混杂着灰尘、劣质打印纸,还有窗外飘进来的、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味。

头顶那台吊扇徒劳地转着,发出有节奏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嗡嗡”声,非但没带来丝毫凉意,反而把闷热搅得更加均匀。

林星晚站在辅导员那张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前,指尖用力到泛白,死死攥着一张薄薄的A4纸——退学申请表。

纸张边缘被她捏得微微卷曲、发软,几乎要被汗水浸透。

窗边,一个挺拔的背影立在那里。

年轻的江临川,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清瘦却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了的梧桐树影,侧脸线条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少年青涩,但紧抿的唇线和微蹙的眉头,己经透出日后那种冷峻的雏形。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风扇单调的噪音和窗外无止境的雨声。

沉默像不断膨胀的实体,压得林星晚心脏发慌。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

终于,他动了。

猛地转过身。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桌角散落的几页报告纸。

镜片后那双总是清澈沉静、带着书卷气的眼睛,此刻像是被点燃的寒冰,锐利得惊人,瞬间锁定了她,以及她手里那张如同烙铁般滚烫的申请表。

那目光,像最精准的手术刀,一下子剖开了她所有强装出来的镇定和伪装的无所谓,首刺内核,让她无所遁形。

他甚至没有一句铺垫。

“给我。”

声音压得极低,像绷紧到极致的弦,带着一种危险的嘶哑。

林星晚心脏猛地一跳,手指攥得更紧,指节生生发疼。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钉在原地。

他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一步上前,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近乎粗暴地一把夺过了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纸。

纸张在他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他低头,目光极快地从表格上“退学原因”那一栏扫过——那里只潦草地写着“个人发展需要”。

再抬头时,他眼底那簇冰冷的火焰瞬间爆燃,几乎要喷薄出来。

“林星晚!”

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滚烫的、几乎要灼伤人的愤怒和一种……一种她当时无法理解、如今回忆起来却心如刀割的痛心。

“你疯了?!”

声音陡然拔高,却又被他猛地压下去,变成一种更加压抑、更加令人窒息的低吼,在这间闷热潮湿的办公室里嗡嗡回荡。

“为了那个破经纪公司?

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举着那张颤抖的申请表,像是举着什么罪证,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戳破纸张。

“那个圈子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

吃人不吐骨头!

你现在退学?

自毁前程!

你这么多年努力读书是为了什么?

你的天赋呢?

你的未来呢?

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明星梦?!”

他逼近一步,年轻而清俊的脸庞因为激动和愤怒染上一层薄红,额角甚至有青筋微微凸起。

那双总是盛着理性与温和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灼人的失望和急切。

“别毁了自己!”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度,像重锤狠狠砸在林星晚的心口。

也砸碎了办公室里那层虚伪的平静。

窗外的雨声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哗啦啦地,像是替她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伴奏。

林星晚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嘴唇颤抖着。

被他话语里的尖锐和全盘否定刺得生疼,一股混合着委屈、叛逆和破釜沉舟的怒火猛地顶了上来,冲垮了那点心虚和不安。

“你懂什么?!”

她猛地抬头,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却努力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那是我的机会!

我等了多久的机会!

读书?

未来?

按部就班毕业然后呢?

像你一样埋首故纸堆吗?

那不是我要的生活!”

“机会?”

江临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讥诮的弧度,眼神里的痛心被更深的失望覆盖,“那种靠炒作、靠脸、甚至靠……靠其他手段博出位的‘机会’?

林星晚,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

她梗着脖子,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浑身炸刺,“至少我在为自己的选择努力!

而不是像你,只会站在这里居高临下地批判我!

你凭什么?!”

“凭我不想看你跳火坑!”

他低吼,手里的申请表被他攥得不成样子,“凭我……”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后面那未出口的字句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她当时读不懂、如今却午夜梦回时清晰可见的——深沉的担忧和某种被狠狠刺伤的情绪。

沉默再次降临。

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窒息。

只有风扇还在徒劳地转着,窗外雨声潺潺。

两人对峙着,像两座紧绷的、即将爆发的火山。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心碎的味道。

最后,是林星晚先败下阵来。

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用力眨回眼眶的酸涩,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声音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冷硬:“把表还我。

我的事,不用你管。”

江临川看着她伸出的手,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张几乎被捏碎的申请表,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再抬眼时,他眼底那些激烈的情绪像是骤然熄灭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疲惫和……漠然。

他没再说一个字。

只是手指一松,任由那张皱巴巴的纸飘落回桌面上。

然后,他转过身,重新面向那扇被雨水模糊的窗户,只留给她一个冰冷而决绝的背影。

那背影,比之前任何一句尖锐的话语,都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和……一种近乎恐慌的失落。

(闪回结束)“嘶——”吹风机不知何时又打开了,一股过热的风猝不及防地扫过林星晚的耳廓,烫得她猛地一颤,从那段令人窒息的回忆里挣脱出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带着沉闷的痛感。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七年了。

那股混合着闷热、灰尘、雨水气味,以及他愤怒痛心的低吼、最后那冰冷漠然的背影所带来的窒息感,竟然依旧如此清晰,如此具有杀伤力。

“对不起对不起星晚姐!

我没注意!”

小圆吓得赶紧关掉吹风机,连声道歉,看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和失神的眼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是不是还不舒服?”

林星晚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温热强行逼退。

再睁开时,镜中的眼睛只剩下一点微红的痕迹,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没事,”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抬手轻轻拂开颈后的长发,避开了小圆的触碰,“只是有点累了。

头发差不多干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小圆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好,那星晚姐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她轻手轻脚地放下梳子,退出了化妆棚。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林星晚独自坐在明亮的灯光下,像一个被抽空了力气的精致人偶。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再次抚上锁骨下那个小小的金属吊坠。

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稍微压下了心底那股翻涌的灼痛。

“别毁了自己……”当年他那痛心疾首的警告,言犹在耳。

而如今,他冷眼看着她这个“毁了”的自己,给出的评价是——“演技浮夸”。

呵。

林星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原来,从七年前那个暴雨午后他松开手、转过身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早就隔开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名为偏见与时光的深川。

而她刚才,竟然可笑地,在那冰冷的湖水里,又一次企图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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