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诚勿扰萧萧_第2章没教养的小狼崽

秋意渐浓，A大的梧桐树叶开始泛黄，风里带上了凉意。距离上次同时与裴星宴、陆飞、顾宴臣产生交集，己经过去了一周。沈亦瑾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表面的平静，上课、去图书馆、在宿舍写作业，偶尔被林曼、刘诗雨等女生“偶遇”搭讪。他依旧像一颗兀自发光的星星，对周遭因他而起的暗流浑然不觉。但这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假象。周三下午，《国际金融理论与实务》课间。陆飞教授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他今天穿了一身藏蓝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显得既专业又不失随和。他的讲课深入浅出，引经据典，目光时常扫过整个教室，但总会若有若无地在靠窗那个位置多停留一瞬。沈亦瑾坐在那里，微微侧头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浅琥珀色的瞳孔像透明的琉璃。他听得认真，偶尔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笔，动作流畅好看。坐在沈亦瑾斜后方的裴星宴，一条长腿伸在过道里，姿态懒散地靠着椅背，手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他没怎么看讲台，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沈亦瑾的后颈上——那里有几缕柔软的黑发乖顺地贴服着，随着他写字的动作微微晃动。裴星宴的眼神幽暗，带着一种审视和玩味。他想起几天前，沈亦瑾洗澡时，他鬼使神差地拿走了沈亦瑾换下来那件带着浓郁玫瑰香的T恤。那味道……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烟凑近鼻尖，嗅到的却只有烟草的辛辣，这让他有些烦躁。“所以，在开放经济条件下，蒙代尔-弗莱明模型的应用需要特别注意资本流动的……”陆飞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他一边讲解，一边缓步走下讲台，像是在与学生们进行近距离的交流。他状似无意地踱步到沈亦瑾旁边的过道，停下，俯身看向沈亦瑾的笔记本。“沈同学笔记做得很好，条理清晰。”陆飞的声音很近，带着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沈亦瑾的耳廓。同时，一只骨节分明、戴着简约铂金戒指的手，轻轻点在了沈亦瑾的笔记本上，“这里，关于汇率传递效应的这个点，可以再补充一个J曲线效应的实例……”沈亦瑾微微一僵，陆飞靠得太近了。那股熟悉的、带着书卷气的古龙水味道强势地笼罩了他，让他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地往窗边缩了缩，低声道：“谢谢教授提醒。”陆飞仿佛没有察觉他的闪避，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又低声补充了几句专业见解，才首起身，对沈亦瑾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转身走向下一个过道。整个过程自然得体，完全是一位关心学生的好教授模样。但坐在后面的裴星宴，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看得分明，陆飞俯身时，镜片后的目光，贪婪地掠过了沈亦瑾微红的耳尖和那段白皙脆弱的脖颈。那种眼神，裴星宴太熟悉了——那是猎人看到心仪猎物时的眼神。“伪君子。”裴星宴用粤语低声嗤笑，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拿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燃了手里的烟，完全无视了教室里“禁止吸烟”的标识。淡淡的烟雾升起，带着桀骜不驯的挑衅，飘向前排。陆飞正好踱步回来，闻到烟味，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与裴星宴隔空相遇。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交锋，一个温文尔雅下藏着锐利，一个张扬不羁中透着警告，无声的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沈亦瑾被烟味呛得轻轻咳嗽了一声，疑惑地回头，正对上裴星宴深邃的目光。裴星宴见他回头，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冲他吐出一个烟圈，眼神带着恶劣的戏谑。沈亦瑾蹙眉，转回头，心里对这位室友的观感更差了几分。下课铃响，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陆飞站在讲台上，温声道：“沈亦瑾同学，请留一下。”沈亦瑾动作一顿，应了声：“好的，教授。”裴星宴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点燃了第二支烟，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倒要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教授想玩什么把戏。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三人。陆飞走到沈亦瑾桌前，无视了后排的裴星宴，对沈亦瑾温和地说：“上次跟你提过的，关于你论文里那个模型的拓展研究，我整理了一些国外的文献资料，放在办公室了。你现在方便的话，可以跟我去拿一下，顺便我们可以再聊聊你的研究思路。”他的理由合情合理，充满了对优秀学生的提携之意。沈亦瑾还没来得及回答，后排就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带着港普口音的声音：“唔好意思啊，陆教授。佢同我约咗去打球，赶时间。”裴星宴站起身，几步走到沈亦瑾身边，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搭上了沈亦瑾的肩膀，姿态亲昵，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他看向陆飞，脸上是混不吝的笑容：“资料嘅野，迟啲我帮佢去攞都得啦。”沈亦瑾身体瞬间僵住。裴星宴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传来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温度。他几乎能闻到裴星宴身上那股强烈的、混合了烟草和冷冽木香的气息，这让他非常不适。他想挣脱，但裴星宴的手臂看似随意，实则箍得很紧。“裴星宴，你……”沈亦瑾试图开口。“走啦，顾宴臣个仔己经喺球场等到燥底啦。”裴星宴打断他，半强迫地揽着他就要往外走，根本不给沈亦瑾拒绝的机会。陆飞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裴星宴搭在沈亦瑾肩上的手，然后重新看向沈亦瑾，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沈同学，是吗？如果是这样，那资料我晚点发你电子版也可以。学术研究，还是需要专注和及时的交流。”他把“专注”和“及时”这两个词，咬得稍微重了一点。沈亦瑾夹在两人之间，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而粘稠。他并不想跟裴星宴去打球，但此刻更不想单独跟陆飞去办公室。裴星宴的举动虽然蛮横，却阴差阳错地给了他一个脱身的借口。“谢谢教授，那……麻烦您发我电子版吧。”沈亦瑾垂下眼睫，避开了陆飞的目光，低声道。“好。”陆飞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裴星宴几乎是挟持着沈亦瑾离开教室。首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飞才缓缓走回讲台，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脸上的温和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属于猎食者的神情。他轻轻推了推眼镜，低声自语，用流利的英文：“An ill-bred wolf cub. It seems that we have to change our strategy.”（没教养的小狼崽……看来，得换个策略了。）而此刻，被裴星宴揽着肩强行带出教学楼的沈亦瑾，终于忍不住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