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惊鸿携沐瑶疾行于崎岖山道,身形若电。
伊人虽轻,然寒沁肌骨,与他丹田奔涌之灼息相激,竟似怀抱玄冰而行。
"姑娘玉体清寒,三伏天倒省却不少用冰之资。
"他纵跃间犹有余暇打趣,语带三分戏谑。
后方天狼门追兵呼喝不绝,尤以朱狩尖嗓最是刺耳:"小辈休走!
纳还炎玉,留尔全尸!
"炎惊鸿朗声长笑,足下愈迅:"朱香主此言差矣!
岂不闻尸首俱全亦非礼?
这般厚赠,某可消受不起!
"辗转至隐秘山壁,他拨开垂藤现出洞府,颇有得色:"此乃某私筑别业,虽无雕梁画栋,倒也清幽。
今日且与姑娘暂作避秦之所。
"安置沐瑶于铺草石榻,借微光检视其肩创,不由蹙眉:"天狼利爪,果非虚传。
姑娘且忍片时,某这金疮药虽非大内珍品,治此皮肉之伤倒还堪用——至多气味略冲,堪比京中王致和臭豆腐。
"濯洗敷药间,沐瑶睫羽微颤,星眸渐启:"蒙公子施援..."声若昆山玉碎。
"江湖同道,理当如此。
"炎惊鸿摆手赧然,"累姑娘玉体受损,实某之过。
观姑娘与那朱狩对答,似是旧识?
"沐瑶凝息片时,神色转肃:"天狼门恶贯江湖,其主天狼更怀叵测,欲集麒麟血玉祸乱苍生。
贵庄炎玉,传闻乃血玉枢机。
妾身族中所护冰魄晶,亦在其觊觎之列。
此番出行本为查探,不意竟逢彼等围困公子...""麒麟血玉?
"炎惊鸿自怀中取出温润玉佩,"怪道常怀暖意,还道是年少气血旺极所致..."言及火云庄惨变,眸中赤色骤现,拳握铮铮:"此仇不共戴天!
某若不能诛尽元凶,枉为炎氏子孙!
"沐瑶轻叹:"公子节哀。
方才观公子剑式,当是炎氏绝学惊鸿掠影,势若奔雷,锐似昆吾,然..."她微顿,"似欠几分圆融意趣。
"炎惊鸿搔首讪笑:"姑娘法眼如炬。
家严总训心蕴守护,气贯长虹,可某习练多年,总觉隔靴搔痒。
快则快矣,猛则猛矣,偏生不得其中三昧!
今日若非姑娘临阵点拨,怕是要当场演一出五体投地。
"沐瑶唇角微莞:"公子过谦。
守护之念,非止空谈。
适才公子援手时那一剑,神意相合,己得真髓。
惊鸿掠影,贵在神意先至,剑影随之,如雪泥鸿爪,无迹可寻却刻骨铭心。
公子所欠,非勤学之苦,乃点睛之悟耳。
"正言语间,洞外忽传尖哨,杂以朱狩呼喝:"搜!
纵地掘三尺也要找出那对野...咳,狗男女!
""狗...?
"炎惊鸿险些咬舌,沐瑶亦霞染双颊。
炎惊鸿振衣而起:"岂有此理!
辱及姑娘清誉!
姑娘安坐,待某去会会这群口吐秽物的腌臜泼才!
""公子不可!
彼众我寡...""无妨!
"炎惊鸿轩眉朗目,"听得姑娘妙论,茅塞顿开!
正可借彼等试剑!
纵不敌,某之遁术亦冠绝江湖!
"语未尽,人己化惊鸿掠出。
"炎公子!
"沐瑶阻之不及,唯摇首轻喟,"此人...倒是个急性子的。
"林空地上,炎惊鸿遭合围。
朱狩狞笑:"小辈竟不钻洞了?
""钻洞?
某尚惧污了姑娘清听!
"炎惊鸿剑挽赤华,"来来来,且教尔等见识何谓惊鸿照影!
"身形乍动,若孤鸿踏雪,剑光飘忽不定。
"看某惊鸿三折!
"剑走偏锋,专攻下盘。
"再试掠影回风!
"格挡反击,诡谲难测。
朱狩被这似乱实精的剑法扰得手忙脚乱,怒喝:"结阵!
狼噬阵困之!
""阵?
某专破铜人巷!
"炎惊鸿长笑酣畅,只觉胸中滞涩尽去。
怀中炎玉暖流渐涌,与内息相合,贯注剑锋。
觑得良机,他沉喝如雷:"也接某一式长虹贯日!
"赤芒暴涨,若天虹经天,悍然首破阵眼!
轰响声中,数名天狼门徒应声倒飞,阵势顿溃。
朱狩被气***退数步,气血翻腾,惊疑不定:"你...使的什么妖术?
""妖术?
此乃正宗的炎氏浩然剑气!
"炎惊鸿强抑喘息,剑尖遥指,"归告天狼,其项上首级,某他日必来取之!
速滚!
"语罢身形疾晃,没入林莽,遁速之疾堪比漏网之鱼。
朱狩跳脚怒骂,唯能悻悻传讯求援。
炎惊鸿匿身树冠,调息片刻,但觉灵台清明,往昔剑道关隘竟豁然贯通。
摩挲怀中温玉,复望山洞方向。
"罢罢罢,救命之恩未报,解惑之德未偿,岂能弃姑娘于荒岭?
况这麒麟血玉玄机,还须着落在伊人身上。
"他翩然落地,身形若柳絮随风,悄然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