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宫悬浮于九霄之上,殿顶琉璃折射着道祖威压,连流云经过都要收敛起躁动的灵气。
殿内,两道身影对立于星河沙盘前,衣袂翻飞间,是足以让三界震颤的气息——玉天帝指尖凝着鸿蒙紫气,晨曦神女眸中流转着日月精华,他们是这片天地的顶点,是道祖,是法则的化身。
沙盘中央,一朵九彩神凰虚影正缓缓敛去光华,羽翼上的每一片翎羽都蕴含着生命本源的火焰。
“她今日满十五岁了。”
晨曦神女的声音轻得像云絮,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封印血脉,抹去记忆,送她去太初界……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玉天帝抬手,指尖抚过沙盘上神凰虚影的头顶,那里正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凡人女童轮廓。
“神域之内,觊觎神凰血脉的老东西从未歇手,她生来便站在道祖之子的位置,根基未稳,锋芒却己刺目。”
他的声音沉如古钟,“太初界是离神域最远的凡界,灵气稀薄,却能让她以凡人之躯重走一遍修行路。
等她靠自己觉醒血脉,冲破封印那天,才是真正能执掌九彩神凰之力的时候。”
晨曦神女闭上眼,一滴蕴含着生命法则的泪珠滑落,滴在沙盘上,瞬间化作一道柔和的光带,缠绕住那凡人女童的虚影。
“我以神女本源为引,在她神魂深处留了一丝生机,若遇生死危机……不可。”
玉天帝按住她的手,眼神凝重,“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生死劫是必经之路。
我们能护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这是她的道,必须自己走。”
他挥手间,沙盘上的虚影化作一道流光冲出玉天宫,穿透神域结界,朝着茫茫下界坠去。
九彩神光在穿越界壁时层层敛去,最终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暖光,像坠落凡间的星子。
晨曦神女望着流光消失的方向,轻声呢喃:“初瑶……我的女儿,莫怕。”
玉天帝将她揽入怀中,望着下界的方向,眸中是道祖的威严,亦是父亲的不舍:“待她涅槃归来,便是真正的神凰临世。”
疼。
像是全身骨头都被拆开重组,又被扔进烈火里烤了三天三夜。
任初瑶在一片混杂着药草与泥土的气息中睁开眼,入目是低矮的木梁,屋顶铺着茅草,几缕阳光从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水……”她想开口,喉咙却干得像要裂开,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哎!
醒了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只粗糙却温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烧总算退了,丫头你可算醒了,吓死张叔了。”
任初瑶转动眼珠,看到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风霜刻痕,眼神却很温和。
他端来一碗温水,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到她嘴边。
清甜的水流过喉咙,缓解了灼烧般的干渴。
她茫然地看着男人:“你是谁?
我……这是哪里?”
“我是张大山,在镇上开了家药铺。”
男人挠挠头,语气带着几分怜惜,“三天前在镇外的山脚下发现你的,当时你浑身是伤,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就念叨着‘任初瑶’三个字。
这里是青风镇,属云州边陲,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任初瑶愣住了。
脑海里一片空白,像是被大雪覆盖的原野,什么都没有。
她只知道自己叫任初瑶,除此之外,关于过去、家人、来历,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试着回想,头却疼得像要炸开。
“别想了别想了,”张大山连忙按住她,“大夫说你可能受了惊吓,失忆也是常事。
你身子还虚,先好好养着。
既然记不起家在哪,就先在我这儿住下吧,我这药铺正好缺个帮忙的丫头。”
任初瑶怔怔地点头,心里空落落的,却又对眼前这个陌生人产生了一丝依赖。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在张大山的药铺住了下来。
张大山性子憨厚,待她极好,镇上的人都喊她“瑶瑶”。
她失去了记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药铺里熬药的炉火总是格外旺,有时火星溅到她手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挡,火星却像遇到了磁石般绕着她的指尖打转,一点都不烫;有一次她帮张大山晒草药,不小心被墙角的碎石划破了膝盖,血流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找布条包扎,低头一看,伤口竟然己经结痂,第二天就完全愈合了,连疤痕都没留下。
“瑶瑶这身子骨,倒是比一般丫头结实。”
张大山看着她手腕上不小心被药碾子蹭出的红痕转眼消失,笑着打趣,“以后上山采药,倒不用担心你摔着了。”
任初瑶也觉得奇怪,却想不出缘由。
她只知道,自己似乎对火焰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快得离谱。
这些异常让她偶尔会对着天边发呆,总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她的人生,应该有更耀眼的颜色。
这天傍晚,她正在药铺后院劈柴,准备给炉火添柴。
斧头落下,火星溅起,她伸手去接,那些细碎的火星竟在她掌心盘旋成一小簇火苗,暖融融的,像有生命般跳跃着。
任初瑶吓了一跳,手一抖,火苗“噗”地熄灭了。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干干净净,连一点灼热感都没有。
“奇怪……”她喃喃自语,心里的不安与好奇越来越浓。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掌心火苗熄灭的瞬间,青风镇外的黑风山深处,一双幽绿的眼睛正透过密林,死死盯着药铺的方向,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一场潜藏的危机,正悄然向这个失去记忆的少女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