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0日，我揣着攒了半年的年假，
踏上了“钻石公主”号——这艘号称“海上五星级酒店”的邮轮，
心里盘算的全是阳光、海浪和说不定会有的浪漫邂逅。谁能想到，
这趟16天的“初春东南亚大航海”，最后变成了17.1%感染率的惊魂求生记，
比《泰坦尼克号》还跌宕，就是少了点冰海沉船的壮烈，多了些口罩捂出来的汗味。
登船那天我特意穿了件骚气的花衬衫，毕竟电影里杰克就是靠这身行头俘获露丝的。
果不其然，在甲板的露天泳池边，
我撞翻了一个姑娘的鸡尾酒——和电影情节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分毫不差。
“对不起对不起！”我手忙脚乱地递纸巾，姑娘却笑着摆摆手，露出两个梨涡：“没事，
就当给我的防晒霜加点酒精味。”她叫苏晓，也是一个人出来旅行，
说想趁着年前躲开家里的催婚大军。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几乎复刻了杰克和露丝的邮轮日常。
在能容纳七百多人的公主剧院看演出，她靠在我肩上打哈欠；在五个主餐厅轮流打卡，
我抢着给她切牛排，假装自己是上流社会的绅士；深夜在甲板上散步，
海风把她的头发吹到我脸上，她仰头看星星的样子，
让我觉得这1.6万的船票花得比中彩票还值。苏晓总说：“这船也太豪华了，18层甲板，
跟我住的高层公寓简直是天上地下。”我当时还打趣：“说不定哪天咱们住的写字楼，
也能有这待遇。”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乌鸦嘴开光。1月25日邮轮经停香港，
苏晓去买了些伴手礼，回来时神神秘秘地塞给我一个口罩：“听说内地有个新型肺炎，
以防万一。”我接过来看了看，
随手塞进了行李箱——毕竟在这吃喝玩乐一条龙的“海上天堂”，谁会想到要戴口罩呢？
那会儿船上的人们还在酒吧狂欢，在**里吆喝，在免税店疯狂扫货，没人知道，
一个隐形的“敌人”已经悄悄登上了船。转折发生在2月3日。原本该结束旅行靠岸的邮轮，
突然掉头返回横滨港。广播里说，之前有位香港乘客确诊了新冠肺炎。
我和苏晓正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海景，听到消息时她手里的果汁都晃了出来：“不是吧？
这么倒霉？”我还强装镇定：“没事，估计就是例行检查，咱们没接触过他，怕啥。
”可心里已经开始打鼓，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2月4日，
“所有人留在船上隔离”的通知下来时，船上彻底炸了锅。有人在餐厅拍桌子骂娘，
有人在走廊里慌慌张张地打电话，还有人依旧在泳池边晒太阳，仿佛隔离跟自己没关系。
我拉着苏晓去餐厅吃饭，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人满为患，几乎没人戴口罩，
大家该喝酒喝酒，该聊天聊天，好像病毒是别人家的事。
苏晓拽了拽我的袖子：“要不咱们打包回房间吃吧？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嘴上说着“小题大做”，身体却很诚实地点了头——主要是她递过来的口罩，
我终于乖乖戴上了，只是那蓝色的医用口罩配我的花衬衫，
怎么看都像个卖保险的走错了片场。真正的恐慌，是从2月5日开始的。
那天广播里说船上确诊了10例，所有人必须待在房间里，不准出门。我住的是内舱房，
没有窗户，全靠中央空调通风，关上门的瞬间，感觉自己像被关进了罐头里。苏晓住我隔壁，
也是内舱房。我们只能隔着门聊天，她每天会把自己房间的零食从门缝里塞给我，
什么巧克力、坚果、饼干，堆在我床头柜上，像个小型零食铺。我则会给她讲我编的冷笑话，
比如“你知道病毒最怕什么吗？最怕口罩——因为它‘罩’不住呀”，
每次都能听到她在隔壁笑得直跺脚。隔离的日子变得无比漫长，
连数天花板上的灯都成了日常。为了给苏晓解闷，我突发奇想，在房间里跳起了蹩脚的街舞。
我把浴巾系在脖子上当披风，跟着手机里的音乐扭腰摆胯，还特意隔着门喊她：“露丝！
快看你的杰克给你跳专属舞蹈！”她在隔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哪是街舞，
明明是脑血栓康复训练！”笑归笑，她还是会把耳朵贴在门上，跟着音乐打节拍，
偶尔还会喊：“左边一点！哎对，扭得再夸张点！”有天我发现房间里剩下的零食不多了，
就把仅有的几颗糖果和饼干摆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从门缝里推到她那边。
附了一张纸条：“杰克的爱心便当，请露丝笑纳。”没过多久，
门缝里递过来一个用纸巾折的小船，上面写着：“感谢杰克，这艘船就当咱们的逃生艇啦。
”我把小船放在床头，每天睡前都要看一眼，心里暖暖的——原来就算被关在“罐头”里，
爱情也能找到缝隙发芽。更搞笑的是测体温环节。每天工作人员会敲门测体温，
我总故意装作紧张兮兮的样子，压低声音对苏晓喊：“完了完了，我好像发烧了，
体温38度！”她每次都急得在隔壁直跺脚：“真的假的？你别吓我！
”等工作人员报出“36.5度正常”，我就哈哈大笑，她才反应过来被我骗了，
隔着门捶我一下：“你再吓唬我，以后零食不给你了！”不过下次我还敢，
谁让看她着急又关心我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船上的无症状感染者越来越多，
到2月18日，确诊人数已经达到542例，其中一半都是无症状的。我开始失眠，
每天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我会不会也是无症状感染者？苏晓会不会有事？
万一我们都中招了怎么办？有天早上，我发现自己有点低烧，吓得腿都软了，
赶紧联系工作人员。等待检测结果的那几个小时，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绝望。
我给苏晓发信息：“如果我确诊了，你就当没认识过我，好好活着回去。
”她很快回复：“别瞎说，你肯定没事。要是你真中招了，我就申请跟你去一个医院，
反正我也不想一个人回去面对催婚，到时候在病房里，你还得给我跳脑血栓康复舞呢。
”看着她的信息，我又哭又笑，心里却踏实了不少。万幸的是，我的检测结果是阴性。
那天我隔着门对苏晓喊：“我没事！咱们都没事！”她在隔壁哭了，我也哭了——不是害怕，
是庆幸，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就像《泰坦尼克号》里杰克和露丝躲过沉船，
我们也躲过了病毒的魔爪。2月19日，终于轮到我们下船了。当我踩着坚实的地面，
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差点当场跪下。苏晓站在我旁边，摘下口罩，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虽然脸上有口罩勒出的印子，却依旧好看。我们跟着大部队登上了香港特区政府的包机，
飞机起飞时，我和苏晓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再也不坐邮轮了！”下船后，
我们按规定各自回到城市隔离14天。每天视频通话成了必修课，
她会给我看她妈妈炖的排骨汤，我会给她展示我在家练的“进阶版脑血栓康复舞”，
顺便吐槽隔离点的盒饭——虽然比邮轮上的差远了，但胜在安全。隔离结束那天，
我们约在杭州西湖边见面。我特意穿了件新的花衬衫，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
站在断桥上东张西望。远远看到苏晓走过来，穿着白色连衣裙，还是那两个梨涡，
我激动得差点冲过去抱住她，又突然想起防疫要求，硬生生停住脚步，
两人隔着一米远对视傻笑。“要不……咱们跳着拥抱？”我提议。她点点头，
我们俩像两只笨拙的企鹅，踮着脚往前挪，胳膊伸长了半天，终于勉强抱到了对方的肩膀，
还没等站稳就赶紧分开，笑得直不起腰。“这哪是拥抱，分明是隔岸观火式贴贴！
”苏晓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那天我们沿着西湖边走了一下午，没去挤热门景点，
就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坐着聊天。她说隔离期间她妈妈天天催婚，
还说要给她介绍一个“体制内、有房有车、无不良嗜好”的男生，
她直接把我的照片发了过去，说：“我有对象了，就是那个在邮轮上给我跳康复舞的。
”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赶紧说：“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下次见阿姨，我给她跳个完整版的。
”这话没过多久就应验了。苏晓妈妈听说我要来，特意炖了一大锅鸡汤，
还邀请了几个亲戚作陪——说是吃饭，其实就是一场“公开面试”。我提前三天就开始紧张，
翻遍衣柜选了件最正式的衬衫，还特意剪了头发，结果苏晓见了忍不住笑：“你这打扮，
